“沉書,你說!”
做主子的不肯說自是不能強求,對付一個沉書,自己還是有辦法的。
“燕先生……”
沉書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規矩的立於一旁,不敢抬頭直視麵前風塵仆仆的男子。除了主子,整個靖陽王府最不好對付的便是眼前的燕先生了。
雖然身為靖陽王的幕僚,卻又不像是主仆,比起那些皇城裏的血脈至親,兩人更像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燕回收回手,目光如炬的盯著眼前的沉書,似在等著他解釋。
身為主子的貼身小廝,平時迷糊叨叨就算了,在關鍵的時候竟然不能護主子周全,要來何用,不如趁早解決了。
見燕先生露出殺意,沉書叫苦不迭,主子要做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幹預的了的啊。
當初主子怕別人起疑,要獨自前去無念山,自己可是以生命相威脅才換得主子同意隨行。
“殿下……”
沉書哀求般的望向床榻上的秦君璃,有些事,殿下不說,自己自然不能多嘴。
“好了,不怪沉書。”隔了半晌,秦君璃不緊不慢的出聲說道。
雖然沉書平時是迷糊了點,但在重要的事情上還是知道分寸的,哪怕是麵對燕回,也依舊是以自己為主,這樣就足夠了。
見他終於出聲,沉書鬆了口氣,雖然逃脫不了刑罰,但至少命是保住了。
“你自己去找沉言吧。”
“謝燕先生!”沉書低著頭,逃似的退了出去。
雖然是去領罰,但再呆在裏麵麵對燕先生的低氣壓,不死也去半條命了。
嗚嗚,自己要趕緊去找沉言哭訴。
見沉書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燕回終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自幼,你就是極有主見之人。我也知道,我們所謀求之事,需要用無數的鮮血,甚至可能用我,用大家的生命去交換。但無論如何,那個付出流血,付出犧牲的人,都不應該也不能是你!如果失去了你,我們所做、所求,又有何意義!”
秦君璃看著麵前的燕回,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卻滿心的滄桑。遙想當年,大家都是明媚爽朗、策馬嬉戲的少年,卻不知何時背上了如此沉重的枷鎖。
在黑暗的皇權路上,遍地血腥和殺戮,艱難磨滅了良心,欲望摧毀了人性,當最後再度遙望這永不回頭之路時,是否還能記起自己的初心呢?
皇權亦是黃泉,行跡所至,萬物皆燼滅。
刹那的恍神,秦君璃自嘲的笑了笑,莫不是失血過多昏了頭吧。
地獄?!黃泉?!
當自己從那幽冥煉獄活著回來時,便早就如同厲鬼一般了吧,任何人,至親、血脈乃至家族,都無法阻擋自己前行的路,所有奪走自己所愛的人,都將一點一滴、一尺一寸的歸還回來。
這便是皇權之路,便是自己所選之路。
永不——後悔!
“我去了趟無念山……”秦君璃定了定神,對燕回說道。
微微一愣,燕回沉默了片刻。
“無念山本就不參與江湖事,這幾年愈發低調了,傾盡燕雀樓之力,也僅能探知皮毛。由此可見離宗的宗主絕對不會是個簡單之人。你此行可有收獲?”
素玉是秦家不傳之秘,也僅自己和君璃知道素玉背後代表的意義。
素玉現世以來,自己從未斷過打探傳說中“素玉之約”的念頭,隻是如此隱秘之事,又豈容外人輕易探得?
尤其最近幾年來,無念山行事愈發滴水不漏,自己派出的探子均無功而返,若不是如此,君璃也不會遲遲不敢下手。
可如今皇帝性情暴戾,行事越發隨心所欲,各位皇子表麵祥和,私下都按耐不住各自為政,能得離宗之助,亦是多一份勝算,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倒不如早做打算,以免被人利用。
在這一方麵,燕回倒是和秦君璃想到一起去了。
“如你所料,頗不簡單。”
秦君璃想起那個性情莫測的明熾宗主,腳步虛浮,吐納無方,手腕無力,明顯是毫無內力修為之人,甚至連普通的弟子都不如。
而如此之人竟執掌了離宗數十年,怎不叫人匪夷所思。
“你見到明熾了?”
燕回對離宗宗主也頗好奇,或者說,是更好奇傳說中的離心劍。學武之人,對至上的劍法總有追求之心。
“見是見到了,隻是與謠傳頗有不同。他倒是沒否認素玉之約,可也不願意離宗輕易卷入這天下紛爭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