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戚戚,夜色寥寥。一團黑影,踏著後山突兀的山石,幾個翻越,便上了半山腰。
小寺廟斑駁的瓦牆從一片肅穆之中映出憧憧暗影,在空蕩蕩的山間讓人有了幾分鬼魅的錯覺。院內燭火早熄,隻剩大殿內或明或暗的燃著一盞油燈,燈油已經快見了底,火苗有氣無力的耷拉著,似是一陣風來,便要泯滅了去。
黑影剛剛踏上矮牆,卻餘光瞟見一片白,於是轉過頭,瞪著盈盈的雙目,好奇的看著山門外,舉起手似要敲門,卻又深歎了口氣,將手收了回來的人。
這個時辰?怕是敲破了門,那幾個“和尚”也隻會罵兩句繼續睡吧。
“你想進去?”黑影心情不錯,坐在牆頭,仿佛黑夜中遊蕩的魂魄,輕聲問道。
那個人似乎沒想到到周圍還有人,聽見聲音吃驚的抬起頭來,不知是被嚇的還是怎麼,臉色蒼白的竟像是前來勾魂的無常。不過若是鬼差都有這副容貌,怕是天下的女子都要死絕了去吧。
愣了片刻,那人緩過了神,竟是渾身上下散發出疏離冷漠的氣息。
啊……是他!黑影眼睛一亮,想了起來。遇見過兩次的冤大頭!
“你又來燒香?”黑影坐在牆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露出些許疑惑,這個時辰,佛祖都去做夢了吧,誰來受他的香火?
月白錦衣的公子淡淡撇了牆頭上的黑影一眼。那一眼恍若是這廟裏大殿上供奉的佛像,分明映著人間萬物、浮世滄桑,卻又不留一花一樹、悲喜倫常。
牆頭上的黑影被那個無欲無念的眼神驚的一愣,眸中變了色。隻見立在門前的人收回了目光,也不說話,兀自揉著額頭,就這樣靠著山門一點一點的滑坐到了地上。黑影連忙跳下牆,蹲在他麵前,拉下了遮住麵容的黑巾——竟是那個剛從靖陽王府出來的雲夜。
“你怎麼了?!”雲夜眉頭皺了皺,覺得有些不對勁,第一反應便是他受了傷。可一身錦衣,淡雅如竹,無半分血漬,倒又不像。
“是你啊……”額上滲出許多細密的汗,坐在門前的人使勁抬起頭來,見是他,眼中方才染上半分神采。
“香…”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那人痛苦的彎下腰去,卻是緊緊咬著唇,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響。眼前的黑影皺了皺眉,蹴然消失,不過片刻,朱紅不存的山門“吱呀“一聲,卻是從內打了開來。
雲夜扶起渾身無力的男人,托著他的腰身,腳下用了力,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入了半明半暗的大殿。熟門熟路的從暗格中取出特製的檀香,就著要滅不急的油燈點燃,隨手抄了一個香爐,將一人一香安置在了大殿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