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退兩難——朱驍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難題,如今也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派軍馳援?青平軍僅剩二十二萬,又該派多少人?二十萬?十五萬?
可對方明顯在青平軍中藏有奸細,若是乘這個機會端了後方鎮守的西北大營,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十萬?用十萬人陣守後方大營,再派十萬人去對陣北齊的驍騎軍?
那黑甲大軍實力不明、來勢洶洶,又能有幾成勝算?一旦輸了此陣,軍令狀在前,自己又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
剩下的一條路——便是如嚴杜所說,死守闕穀,閉關不出,對那兩萬先鋒……見死不救了……
用三萬先鋒營將士的鮮血,保這南秦闕穀安穩……
“主力待命,守好城門,弓箭手預備!”
軍令一出,身後萬人皆動。甲冑兵器摩擦,鏗鏘作響,在這蒼茫寂寥的闕穀之關,在這沁涼深沉的無月之夜,生生激蕩起濃濃的、化不開的悲愴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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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池餘盯著眼前憑空出現的二十萬黑甲軍,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顆心就這麼吊著,始終落不下來,看見傳令之人回來,沉著臉連忙問到。
“不行,上麵的人說離的太近了,讓我們將驍騎軍逼退五裏,才肯再開城門。”
“五裏!!”池餘“鏗鏘”一聲,將手中纓槍插入身下的土地,怒吼到:“怎麼逼退五裏?對方三萬先鋒我們都奈何不得,如今可是二十萬驍騎主力!逼退五裏?!怎麼不直接讓我們把頭湊過去,讓齊軍砍呢?!”
氣憤到了極點,池餘顧不得壓低聲響,直接吼了出來。
出兵前他也在主帥帳中,親眼見著朱驍立了那份軍令狀,如今見他不肯馳援又不肯打開城門,隻是踞守著闕穀關,便猜到了他的意圖。
連趙鐸都不敢對這三萬先鋒說棄就棄,他朱驍腦子裏是裝的漿糊嗎,竟然因為害怕青平軍不敵驍騎軍,就要讓這剩下的兩萬人白白送死?!
他們的命是命,這兩萬先鋒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若不是那些小人從中做梗,我先鋒營何至於損失萬人,何至於不敵驍騎先鋒,讓對方二十萬主力得了機會逼近城下?!
即使氣憤到不能自已,池餘還是有些理智,把尚未出口的這些話生生憋了回去。
如今身邊這些將士的士氣已經被磨的所剩無幾,要是讓他們知道今日兵敗的原因竟是出自青平軍內鬥徇私,而城樓上那個執掌全軍的“主帥”為了自保,正準備棄他們於不顧——便真的是連殊死一搏的機會都要沒有了……
離著近的將士聽見剛才池餘說的話,一時不明所以,投來不解的目光。
敵軍已經兵臨城下,關內的青平軍除了防戍,沒有任何動靜,既不出城迎戰也不下令回撤,隻是簡單的一句“先將敵軍逼退五裏”,讓剛剛經過一場亂戰的兩萬將士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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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為什麼大軍沒有動靜?對方主力都攻過來了,為什麼沒有人出來迎戰?”
“迎戰?那幫慫貨怎麼會迎戰,哪次不是我們先鋒營衝上來,他們就會躲在關內,仗著闕穀關易守難攻,當個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