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你是主帥還是我是主帥,讓你射就射!”原先以為仗著闕穀天險,此戰必勝的朱驍此時有些氣急敗壞。
驍騎軍不遠萬裏跋涉而來,兵疲馬憊,又對這兩國交界的闕穀之地不甚熟悉,按道理就算占了先機趁夜突襲,對常年駐守闕穀的青平軍來說,這也是場必勝之仗。
哪怕趙鐸不在營中,以他朱驍多年對陣的經驗和對青平軍的了解,斷不會鬧到如此地步才對,所以出征前的主帳中,在副將的慫恿下,他才義無反顧的立了那份決定自己生死的軍令狀。
然而先是池餘帶領的三萬先鋒營莫名其妙的失利回撤,緊接著驍騎軍主力乘著夜色悄無聲息的突襲逼近,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
驍南王齊無暇在西北大營安插的奸細弄的自己腹背受敵,不敢輕易出兵,隻得緊閉城門以防闕穀失守。
以兩萬殘兵對抗齊軍的二十幾萬大軍,朱驍知道這無疑是讓先鋒營去送死,可比起這兩萬人,絕不可失的闕穀關卻是重要的多得多。
他本想著池餘奮力一搏,還有一線生機,卻沒想到這兩萬人竟是臨陣潰逃,哪怕攀爬這八丈城牆也要撤回闕穀關內。
闕穀天險、八丈城牆、南秦抵禦外族的重要防線,怎容人如此攀爬!
如若不殺,又何振軍紀,如若不殺,又怎能守住這屹立裏了三百年的闕穀之關!
朱驍正為如何抵禦驍騎軍焦慮萬分,此時看弓箭營的小將麵生,又想到剛才嚴杜給自己甩的臉色來。見他猶豫了半天,也不動手,便一把推開那人,從他手中奪過弓箭,開弓對著攀爬的最高的那一人,狠狠的射去……
“給我都射下去!擾亂軍心,罪該當死!”朱驍見當頭的那名青平軍中了箭,直直的墜落而下,摔在城牆根上的黃土地上,兀自瞪著眼,仿佛死不瞑目,心中咯噔一下,卻又狠狠的咬了牙,對城牆上的弓箭營眾人說到。
“弓箭手準備!”“射!!”
剛剛被朱驍推開的小將麵上閃過一絲不忍,然而軍令在上,不得不從,他握緊了拳頭,下令道。
話音剛剛落地,一陣密密麻麻的箭雨便從上往下,將攀爬而上的青平軍籠蓋了住。箭矢沒入皮肉,鮮血飛濺而出,混雜著淒厲的慘叫與悶哼,不斷的有人從斑駁的城牆上墜落而下,變成冰冷的屍體一具。
原先隻是恐懼支配著這數千人慌不擇路、沿著闕穀城牆向上攀爬,如今眼見同伴一個一個的被射殺而下,在這屹立了三百年的城牆下壘起厚厚一層屍堆,這些年輕的士兵們一時愣在當場,無人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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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青平軍,去你娘的朱驍,老子先鋒營上陣殺敵,替你們打頭陣,到頭來就換得這樣的下場?!!”
“要……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朱驍,你個狗娘養的,當個縮頭烏龜,不肯出來,就讓我們這三萬人送死,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
“不,我不要死……讓我回去,我不要死在這裏……”
“兄弟們,他朱驍不仁,可不能怪我們不義,反正都要死,不如拚一把,爬過這闕穀關的城牆,我們就不用死了!”
不知誰在人群中吼了一聲,剛剛還猶豫不前的數千人竟是又有了動作,開始爬上屍堆,繼續向著城牆之上攀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