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門緩緩由內開啟,伴隨著“吱呀”聲,朱紅未幹的油漆在飛雪中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味。
一隻金線銀絲的皂靴率先跨過高高的門檻,映襯著遍地的晶瑩之雪,顯得孤傲而又冷清。
“再尋幾處宅子一起報上去,務必做到不好不壞,這樣那位才不會起疑。”
一人的話語聲隔著牆飄忽而來,沒有什麼情緒,卻讓躲在牆後的兩人一凜,相互對視了一眼。
秦君逸——堂堂的羿王殿下,怎麼這個時候出現在瓊琳街空置已久的宅子中?
“殿下放心,東川明白。”又是另外一個男聲。東川?這個名字雲夜從未聽過,想必也是羿王府中人。
“那件事情處理的不錯,王高疏已經表了態。等這個案子結束,我們的障礙就又少了一個。”
不吝誇獎,從話語中可以聽出秦君逸對手下這人的欣賞。雲夜忽然有些好奇,能得羿王殿下賞識,這人會是怎樣的驚才絕豔?
“皆是東川份內之事,殿下謬讚了。”
“你也不必謙虛。那樣東西本王讓何昭去尋了,隻是不會那麼快有線索,先生還需耐心些。”
“勞煩殿下費心了。尋了這麼些年,東川早就習慣了等待與失望,奈何總是不甘心,想最後再試上一試。”
“得到,不一定是好事;得不到,也並非是壞事,端看先生如何去想了。”
柳東川猛的一僵,抬起頭,看向身側那位貴不可言的羿王殿下。
一生汲汲營取,把持朝政、拉攏權貴、掣肘魏氏、牽製安王,甚是利用王懷章,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了富可敵國的王家,柳東川一直認為在羿王的心中隻有想與不想,沒有得與不得。
但是剛才,當著自己的麵,他卻是說出了這樣一句看透人生的話?!
感覺到柳東川的注視,秦君逸抬起頭,盯著漫天的飛雪,勾起嘴角笑的一臉淡漠與滄桑:
“得不到,說明還有希望。如果連希望都不曾有,又該如何渡過這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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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希望都不曾有,又該如何渡過這一生一世?
躲在牆後的人聞言一震。
是啊……希望,如果沒有鎮魂鏡逆轉時空的希望,自己又該怎樣渡過這漫長孤寂的二十年?如果沒有回歸族地的希望,那些姒族人又該如何渡過這飄泊零落的一百年?!
車轍聲由遠及近,隨著踏板“嘎吱”而響,牆外的兩人似乎上了馬車,在風雪中匆匆而去。
馬蹄聲遠去,若有所思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位使著霧隱劍的高手已然一個提氣翻身,飛上了牆頭,趁著夜色和飛雪,四下環顧打量了起來。
抬頭看了眼草木皆兵的前洲,雲夜凝了神思,皺了皺眉。
羿王勢強,確實是素玉之主奪嫡路上最大的障礙。可若真的論起手腕與謀略,兩人也是不相上下。
先前秦君璃警告自己小心秦君逸,今日又見前洲這般謹慎提防,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殿下的口信在下已經送到。雪夜寒涼,宗主舊傷未愈,還是請回吧。”
小心翼翼的探查了一遍,見兩人置身的這座宅子確實隻是一間空宅,前洲才立在牆頭的陰影裏,麵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