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想扼殺的‘人’,是一個凋敝的南秦罷了……
雲夜站在門邊,想著秦君璃剛才說的話。
刺骨的寒意,順著半開的門,一陣一陣的席卷而至。
雖冷,卻壓下了心中難以自抑的沸騰與灼熱——為那接踵而來的亂戰,為這飄搖動蕩的一國都城。
靖陽王的命令,隨著薄唇張合和進進出出的人,一道一道、一輪一輪,被不停的下發傳遞而去。
可整整半個時辰,那張俊逸如若天人的臉上,卻是沒有出現冷漠以外的任何表情,讓靜默而立的女人眼中,浮起一種不知所歸的思慮與茫然。
素玉之主,秦氏君璃。
如果秦君逸要的是這朝堂顛覆大權在握,創造一個他心目中的鼎盛王朝,那你呢,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是那無止無盡、為奪皇權的殺戮,還是曆史中上演了太多遍的兄弟相殘、同室操戈?
權力的頂端注定隻有一人,你們一心向前,卻可曾想過,一成一敗之下,留給你們的又會是何種艱難而又殘忍的結局?
“你在想些什麼?”
身後驀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雲夜從自己的思慮中回過神,轉過頭,卻見原先熙熙攘攘的議事廳堂上竟然隻剩了他們二人。
“都安排好了?”挑著眉,素衣薄裘的那人不答反問。
相處久了,秦君璃多多少少了解了雲夜的性子。
這般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多半是她心中藏了什麼事,就算自己追根問底,怕是也挖不出絲毫半點來。
於是麵上閃過一絲不悅,便又無可奈何做了罷道:
“談不上安排,羿王不比其他人,這些年在何家的幫襯下手伸的很長,手底下也都是些厲害人物,一旦有了方向,行事快狠準,叫人很難捕捉行跡、猜透他的意圖。”
雲夜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對那位羿王殿下的肯定,眼中閃過一絲驚奇,卻又見他麵色緩了緩,走到了自己身邊,盯著濯青院內的疾風亂葉,繼續說道:
“秦君逸在內城司做了手腳,偷偷換下了秦翎安插的人,定是早就發現了上九節慶焰火中的秘密。
但他不動聲色,依舊按照內城司的部署,將焰火悉數運抵了十梓門,恐怕是想讓秦翎以為一切順利,待子時一到,就啟動寧居的滇雲鬼陣。”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上九節慶的焰火有問題,也暗地裏做了準備,瞞著所有人隻是在等秦翎自投羅網?”雲夜皺了皺眉,琢磨到。
她其實有些不太理解秦君逸這樣做的目的。
沒有那幾種來曆不明的毒,便不會對梁京城中的百姓造成大規模的傷害。
羿王既然發現了上九節慶焰火中的貓膩,自然也知道隻要毀掉焰火,便能阻止這場席卷梁京的浩劫。
就算那位世子還留有後手,至少死傷也能控製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那他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掩飾一切,讓圖謀不軌的秦翎啟動伏誅升天陣呢?
“哼,繞了這麼大一圈,如果隻是為了破陣,秦君逸就不是秦君逸了!”冷哼一聲,秦君璃的眼色漸冷。
“借刀殺人,行事的關鍵在於‘借’而不在於‘殺’,隻是秦君逸的手段更厲害幾分。
控製了內城司、換下了毒煙,卻又刻意製造了毒疫,一旦伏誅升天陣啟動,不明真相的世人又如何分辨的出人是死於秦翎的鬼陣,還是他秦君逸的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