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那人心不在焉,聽的兩人若有所思,沒人知道坐在門口的蘇九玄是什麼時候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君家別院後牆,守衛森嚴。
有一個灰色的身影冷不丁的從中翻出,幾乎是一個晃眼的功夫就跳上了隔壁的屋頂,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濃鬱的夜色中。
夜色籠罩下的玉西城安靜而又平和,像是波瀾不驚的大海,包容了所有肮髒的、不安的躁動,呈現出如水的靜謐。
翻牆而出的那人正是蘇九玄,他沿著橫七豎八的宅院一陣起起落落,一炷香後終於在一處民宅停了腳步。
民宅掩在高牆黛瓦之中,不甚明顯。
哪怕如此,蘇九玄也沒有立即翻身而入,而是小心翼翼的四下環顧了一番,確定無人尾隨後才氣息一沉往下一墜,落在了巴掌大的院子正中。
院子甚是簡單,一眼便望到了頭,唯獨那正對院子的房門大開著,幽森的叫人心中沒底。
“雷鳴說出了川中,你們一行便往北走了。”
看了一眼空洞的黑暗,蘇九玄刻意頓了頓,見對方著實沒有開口的意思,才皺著眉言語晦澀的道。
“恩。”
低沉的女聲,從幽森空洞的黑暗中傳來。
明明隻是一個字,卻仿佛跨越了山川跨越了大海,帶來滿目瘡痍的蕭瑟與倉皇。
不過一個字後又陷入一片靜寂與沉默,讓站在院中的蘇大神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往前踏了一步,猛的將手中的瓷瓶往門框上一砸,怒不可遏道:
“雲夜,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他到現在還昏迷未醒?!不就是一個故人嗎,值得你對他下那樣的狠手,將他傷成那副模樣?!”
玉白色的瓷瓶在空中飛了一會兒,眼見就要撞上破舊的門框,卻被屋內飄出的一抹纖影接住,緊緊的握在了掌心。
“雷鳴那家夥支支吾吾的不肯細說,我也沒工夫關心你們兩人之間的破事。
但你要知道,我同秦狐狸可是打小就認識,就算當年金玉白棠一夜覆滅、逼的他不得不放棄所有遠離京城,那個家夥也是轉身傲然離開,未曾向任何人低過頭,就更別說這樣身心俱傷一病不起了!”
站在門前的女人一身黑衣,烏色的發用緞帶高高束起。被夜風一吹,發尾便掠過玉白的肌膚,飄蕩在沁涼的夜色中。
仿佛那夜的浮音樓,天地混沌、萬物融為一色,入目處隻剩無情的黑與蒼白的灰。
“有蘇神醫在,他定會安然無虞。”
女人終於開了口,隻是說出的話冰冷而又無情,讓蘇九玄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將她按在地上一頓狠揍:
“安然?無虞?!你知不知道他……”
蘇九玄隻是往前踏了一步,還沒碰到雲夜的衣角,便“咚咚咚”的從屋內跑出一個小姑娘,咬著牙攔在兩人中間,不讓他接近雲夜半分。
“大膽!不準對宗主大人動手!”
小姑娘十來歲,身著素衣,紮著兩個包包頭。長相清秀,卻由內而外散發著不菲的氣勢。
仿佛隻要蘇九玄膽敢再往前一步,她便要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