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天地間皆是灰蒙蒙的一片。
由於未到卯時,外城門處除了值守的禁衛軍便隻剩下冰冷斑駁的石牆。
一靜一動,相攜而立,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人與物,卻將這梁京城三百年來的“物是人非”訴說的淋漓盡致。
守門的侍衛盯著空無一人的黑暗,目光漸漸有些發直,偏又不敢閉眼,隻能時不時的搓一搓手,來抵禦侵襲而至的困意。
忽地黑暗中傳來一陣馬蹄的“得得”聲,讓幾人心中一凜,瞬間清醒了過來。
雖然馬蹄聲是從城內的方向傳來,但如今執政的攝政王殿下格外重視城防戍衛,讓禁衛軍也不敢大意,連忙忙對著來人豎起長矛,示意對方下馬接受檢查。
“呃,是您?”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一行人便疾馳而至。
為首的那人黑衣蒙麵,渾身上下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肅,卻被上前盤問的小將一眼認了出來。
這不是上半夜拿著攝政王印令要求入城的那些人嗎,怎的不過三個時辰,又急急忙忙的要出城?
禁衛軍行事有章有法,就算上半夜查過通關文令,這會兒也攔著三十人不放行,要再細細查驗一番。
秦君璃自然懂得禁衛軍的規矩,對著一身鎧甲的小將點了點頭,便又從懷中掏出先前用過的那塊金鐵之物,遞了過去。
表情淡淡,卻不若先前那般拒人千裏之外,隻聽他親口道:“這是印令。”
值夜的禁衛軍小將並未大意,而是接過印令仔細的看了看,確定和令信文書中的一模一樣後,才恭恭敬敬的遞還給馬背上的男人,自己則往後退了一步,示意手下開城門放行。
從始至終一副認真恪守的模樣,讓那位靖陽王殿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愈發覺得自己當初沒有看錯人。
梁京畢竟是南秦的百年之都,如果他秦君逸連一國的都城都守不好、連一城的百姓都護不住,又談什麼除弊清政、匡扶大業呢?!
城門已開,深秋的晨光穿過黑暗照亮了大地,照射在那片滋養了無數南秦百姓的土地上。
本該疾馳而去的男人卻是握住韁繩轉過身,背著冉冉升起的朝陽,看向了這座讓他又愛又恨的欲望之城。
沒有人知道這個來去如風的男人是誰,就像沒有人知道他的肩上到底背負著怎樣的責任與重擔,可所有人卻從那雙深沉而又凝重的眼中,看到了如朝陽般燦爛的希望——
“梁京……就交給你們了!”
話音落地,三十人疾馳而去,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漸暖的晨光裏。
向陽而生,縱使逆風獨行,又有何妨?
“殿下,我們接下來去哪?”
出了京郊三十裏,眼見越走越偏,跟在秦君璃身後的雷鳴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先去溪竹,然後繞道蘿北,去陵城。”
陵城?!膠南的陵城?!!
雷鳴聞言麵色一僵,有種說不出的難看。
倒不是陵城有什麼吃人的怪物讓他如臨大敵,隻是……那個傳說中避世而居的百年離宗,就座落在陵城郊外的無念山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