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怎麼會?!”
何昭大驚失色,坐在他身前的男人卻是一聲冷笑:“為什麼不會?!那些老頭子都能想著扶持如貴人肚子裏的十二皇子做個傀儡皇帝,又為什麼不會有人打著算盤想要將母後拉下台、再換另外一個何家女兒做那皇後之位?!”
門閥權貴、鍾鼎之家,看著枝繁葉茂、林蔭四蔽,到頭來卻不過各自為政、相互算計罷了!
連百年清流的何家都是如此,佟家、王家,顧家、劉家,還有那個被崇政帝一手提拔起來的魏家,又都能好到哪兒去?!
“今日同你說這些,也不是想翻何家的舊賬。左右不過是些鼠目寸光之輩,前些年本王掌權之時,早就將何家別有用心的旁支處理了幹淨,留著膠州的那些老頭子,不過是看在母後的麵子上不願將事情做絕罷了。”
一陣血腥氣泛上心頭,秦君逸眉頭微皺,捂著嘴似又要咳起來。
何昭見狀連忙從矮櫃中尋了幹淨的帕子遞給他,可那位殿下卻是擺了擺手,生生的將喉間的血腥壓了下去。
“君不君,臣不臣。崇政帝迷戀絡陵長公主,荒廢政事肆意妄為,將國政民生當作兒戲一般,弄得南秦烏煙瘴氣民不聊生。而那些本該擔起大責的士族大夫、名門之後,卻在為了一己私利勾心鬥角自相殘殺。
若不是北齊的皇帝軟弱保守了些,換作齊無昭,怕是早就攻破梁京、滅我大秦了!”
秦君逸說的這些何昭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正是因為陪著他一路走來什麼都清楚明白,才愈發對眼前這個男人肅然起敬。
三百年的江山,三百年的起伏。
改朝換代、權力更迭,無數弄潮之人死在了通向“皇權”的道路上。
身為秦氏嫡子,秦君逸一直是皇室中人的典範,上通史政、下通兵鑒,如若不是崇政帝專寵明妃,抬了魏家上台與皇太後作對,必然是南秦太子的不二人選。
所有人都認為秦君逸要的是南秦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就連何皇後的嫡親哥哥、秦君逸的嫡親舅舅何士均也這麼認為,才會各取所需、傾盡權利替他拉攏布局、遊說鋪路。
可又有誰知道,這位心有溝壑的羿王殿下要的……根本就不是那個冰冷無情沾滿鮮血的位子呢?
“北有齊狼,南有蠻疆,連一個柯爾克族都知道父子一心未雨綢繆,偏是我南秦日漸頹靡、躺在盛名之上高枕無憂。難道真要等到外敵入侵、國破家亡的那一天,才去後悔莫及、哀歎時運不濟嗎?!”
秦君逸氣息一凜,目光忽地淩厲如刀,卻最終敵不過翻湧而上的氣血,捂著嘴猛烈的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殿…殿下,何昭知道了,您別說了,快歇歇吧。”何昭連忙飛奔到桌邊,提著茶壺倒了一杯溫水,湊在秦君逸的嘴邊。
可秦君逸根本不敢去接,生怕自己一張口便會噴出血來,到時候又要嚇的何昭六神無主、憂思憂慮了。
過了好一會兒,待胸中的不適散去,秦君逸這才站起身走到門邊,拾回地上的藥丸,連著桌上的那些一口吞下。
喝了些許溫水,待腹腔之間騰起一陣暖意,他才拉起地上的心腹侍衛,對著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