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聽了點頭,道:“倒是沒有想到,雖然她不說,你卻也是明白的。”
接著歎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朕也知道,佟佳的死,不會那麼簡單,隻是朕明白得太晚了。有時候,朕真是後悔,當初為什麼非要為了鞏固佟佳家的勢力,非要叫她進宮做貴妃?她明明是不喜歡的啊!朕對她的恩寵,終究是害了她的鶴頂紅,朕真是後悔莫及。”
胤禛聽著他語氣中的濃濃傷感,輕聲問道:“佟佳額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康熙看著他,然後冷冷地道:“自然是有心人偷換了你額娘吃的藥,隻是做得太過天衣無縫,朕直到康熙四十六年才調查得清楚,隻可惜她已經死了,剩下的兩個,都還在世,一個是宜妃郭絡羅氏,一個就是你的生母德妃烏雅氏。死了的人,就是辛者庫賤籍良妃衛氏。”
胤禛吃了一驚,沒想到自己的親額娘竟也是害自己養母的元凶之一。
康熙冷冷地道:“剩下的兩個不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嗎?朕就叫她們希望破滅。一旦你登基做了皇帝,是她們多少人的心事付諸流水,多少不甘心,可是朕就叫這樣,還要叫你好生孝順著她們,叫她們看著你做皇帝,看著你處理朝政,看著你處理著應該整治的人。”
說到了這裏,康熙又看著胤禛歎了一口氣,道:“朕隻是這麼打算著的,若是你不忍心德妃,也就罷了,朕也不想你背負太多的東西。德妃雖壞,但終究是你親娘,隻要你當上了皇帝,她就已經十分接受不了了,也不必你再來苛責於她。朕留下的弊政很多,偏要朕來做好人,你來做壞人啊!那幾個人,做的事情也沒有朕不知道的,偏要你來處理啊!”
胤禛輕輕地道:“兒子無妨的,隻要能叫皇阿瑪留下來的江山清明穩重,兒子既然無愧於天地,自然是不怕那些的。”
康熙想起了黛玉,想起了那笑靨如花的小模樣兒,道:“是啊,你最好是要保護好了你的黛兒,朕可不想她將來也和你佟佳額娘一樣。這個小丫頭,可比你佟佳額娘靈氣多了,人又是倔強的,看來你是要有些苦頭吃吃的了。”
胤禛聽了有些好笑,道:“那當初阿瑪和佟佳額娘在一起的時候,阿瑪是不是也吃了許多的苦頭?”
康熙瞪了他一眼,笑道:“你當你額娘是那丫頭呢?你額娘可沒她這麼滿小腦袋裏的古怪。”
摸了摸胡子,康熙又道:“素日裏朕也知道一些她那裏的事情,以後你登基了,也就更照顧她一些兒,那裏雖然是個小小的賈家,隻怕勾心鬥角也不比皇宮裏差一分兒呢!”
胤禛道:“不必阿瑪說,兒子也自然是會的。”
康熙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窗外的雪花和梅花,出了一會子神,才道:“朕記得她一個表姐是你的侍妾是不是?”
胤禛點頭,道:“不過就是個獻媚取寵的庸俗女子罷了,心計也是極深的,兒子隻當是沒見著,心中自然是有數的。”
康熙聽了,幽幽地道:“你也別小看了那女人的心計,有時候,那可是比男人還要狠毒上十倍兒百倍兒呢!她自然是不敢算計你什麼,好歹你可是她的依靠呢,隻是那林丫頭終究是住在她娘家裏,保不住算計的是林丫頭。”
“兒子明白,所以早已給了她一個極好的歸宿,隻等著她慢慢走進去罷了。”
康熙點著頭,然後又道:“聽說那賈家裏頭,也有德妃的人?你可打探清楚是誰了?”
胤禛聽了這個,便是忍不住一笑,道:“自然是早已清楚了的,阿瑪恐怕也想不到會是誰呢,真真兒是難為德妃額娘了,竟然是如此的打算,找了這麼一個和她性子極相符的人。”
康熙好奇地問道:“是誰?你這麼一說,朕倒是好奇起來了。”
“也算不得是什麼密探之類的,不過就是個普通丫頭,德妃額娘曾經有恩與她罷了,所以她也當著十四能登基為帝,就小心巴結著了,也不是別人,就是……”
話猶未說完,就聽到李德全在外麵道:“老爺子,四爺,林姑娘送湯來了。”
康熙便道:“快叫她進來,外麵那麼冷,她站在外麵如何使得?”
說著李德全掀了簾子,黛玉進來了,後麵雪雁拿著海棠花式雲龍獻壽洋漆大盤,托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湯。
黛玉一麵拿著小碗來盛了一碗遞給康熙,一麵又盛了一碗遞給胤禛,笑道:“這是三天之前就開始慢火細燉的牛骨湯,一共已經細燉了三十六個時辰了,不斷用宣紙過濾了雜質和油脂,又加了一些駝酪,極清淡的,牛肉性熱,冬天喝這個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