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喜歡那個姿勢,既沒有舒服的感覺,又覺得屈辱,不像是在做愛,倒像是畜生野合,還免不了猜疑他是從哪裏學來這個姿勢的,在她記憶中,他們從來沒采取過這樣的姿勢。
結婚這麼多年了,他們做愛的次數並不算多,先是她懷孕,為保胎,沒做;後來她生孩子,惡露未盡,沒做;再後來她帶孩子,累得半死,沒興趣,他大概嫌孩子吵,跑另一間臥室去睡,也沒怎麼做;然後他就出國了,兩三年不在一起;在美國團聚後,他一直泡在實驗室,半夜回來她已經睡了,做愛的頻率也不高。
從她為數不多的做愛經曆來看,她隻喜歡最傳統的男上女下姿勢,麵對著麵,有交流的意思,才像人類的行為,那個姿勢也讓她覺得最放鬆、最愜意,能安心享受性愛的快樂,即便沒高潮,也是舒服的。而其他姿勢都不夠放鬆,不能仔細體會其中的樂趣。
她說:“我不喜歡在這裏做,我們去臥室吧。”
他不解地問:“不是說女人更喜歡這樣做嗎?”
她警覺地問:“誰說的?”
他答不上來。
她追問:“是不是你情人喜歡這樣做?”
“我沒情人。”
“那你從哪裏聽來的?”
“別人那裏。”
“哪個別人?”
“忘了。”
她圍上浴巾,去了自己的臥室。他也圍上浴巾,跟了進來,關上門,閂上,爬上床,拉開她身上的浴巾。
她警告說:“如果你跟別人做過這事,你最好老實告訴我,如果是被我查出來的,我不會輕饒你。”
“我沒跟別人做過。”
“那你怎麼知道女人喜歡那個姿勢?”
“是以前在法國的時候聽別人說的——”
“男的女的?”
“男的。”
“他們怎麼會說這些?”
“他們什麼都說。”
她覺得男人在一起可能會說這些無聊的東西,遂不再追問。
他問:“你不喜歡那樣做?”
“我不喜歡。”
“那你好怪哦。”
“我好怪?你去找個不怪的吧。”
他不吭聲了,爬到她身上,繼續他的未竟事業。沒做多大一會兒,就搞定了,從她身上翻下去,進入了夢鄉。
她被他弄了個半生不熟,很不舒服,想拿“外國神器”來完成未竟事業,又怕他醒來看見,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躺了好大一會兒,都沒辦法入睡,而身邊的他已經睡得咬牙切齒了。她豁出去了,起床去拿了“外國神器”,跑到他那間臥室去,關上門。
“外國神器”不負她望,很快就讓她達到了高潮,她關掉那玩意,喘了一陣氣,再開,又到一次高潮。就這樣關關開開的,累得她筋疲力盡。
她到洗手間衝洗“外國神器”的時候,又發現上麵沾著血絲。算了一下時間,可能又是排卵期,大概又是本月的水水把上月的殘餘衝刷出來了。
她偷偷潛回自己的臥室,把“外國神器”放好,然後在床上躺下,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她收到庫柏女士的郵件,又把麵試結束時提的要求重申了一下,並給了個信箱,讓她把成績單等材料都寄到那個信箱,還交代她把這個地址發給推薦人,讓推薦人把推薦信直接寄過去,不要交給她來寄,搞得神秘兮兮的。
她給魯平打了個電話,魯平說也收到了這樣一個郵件,於是兩人商量該找誰寫推薦信。
魯平說:“推薦信非常重要,你自己說什麼,雇主不一定相信,但推薦人說的話,他們比較相信,所以一定得找幾個會為我們說好話的人。最好別找中國人,中國人一盤散沙,最不維護中國人了,還愛互相捅婁子,生怕別的中國人比他強。”
她問:“韓國人怎麼樣?”
“韓國人自己是很抱團的,如果你是跟一個韓國人競爭這個位置,他肯定會幫那個韓國人,但如果你不是跟韓國人競爭這個位置,就不要緊。”
“那美國人呢?”
“美國人一般比較正直,也最不講情麵,他覺得你好,就會說你好,但如果他覺得你不好,哪怕你給他送禮他也不會說你好,還會把你送的禮交到係裏去。”
她一聽,似乎沒什麼人可以找了,但不找推薦人又不行,所以隻好矮子裏挑長子,選了三個推薦人。一個是她的導師,韓國人;另一個是生物係的一個教授,美國人,她幫他做過數據分析;還有一個是本係的教授,美國人,五十多歲,她感覺那個美國人比較喜歡她,愛跟她扯點課業之外的事,甚至有點愛往男女關係上扯,老向她打聽中國的雞啊鴨啊之類的事,她覺得這樣的人應該會願意為她好好寫封推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