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完，老李推著輪椅，要將老人送出去。
“咳咳！等等！爺爺！”
葉星蕊劇烈的呼吸了幾下，忽然叫住他。
兩個人均是啞然，有些不可置信回過頭。
一向懦弱膽怯的四小姐，居然也敢這麼大聲叫老爺子了？
葉星蕊捂住胸口，她此刻眉頭微微蹙起，麵色蒼白，因為咳嗽，臉上升起兩團緋紅，整個人看起來像日本動漫裏的病態少女一樣憂傷可愛。
“小姐？”管家問。
“爺爺。”葉星蕊不應他，楚楚可憐的皺眉，又叫了一聲。
這回，老爺子親自開腔了，“情情，什麼事？”
葉星蕊要說的話，這才醞釀足了火候:“對不起！”
三個字吐出來，少女清澈的眼淚隨之滾落，手背都被打濕。
“不是你的錯。”老人蒼老的聲音響起。
葉星蕊搖了搖頭，傷心欲絕，“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是我不珍惜父母給的生命，隨意放棄，是我不珍惜家族的名譽，卑微求愛。
爺爺，你罵我吧！打我吧！我知道錯了，我錯的太離譜了！”
“小姐——”
管家聲線顫抖，對這樣可憐懂事的小女孩心疼。
老爺子無動於衷，淡淡點了點頭，問：“隻有自責？不覺得委屈嗎？在家裏，親人都苛待你，在學校，想必落落她們也沒少欺負你。
這都是溫家帶給你的傷害，這次死裏逃生，對於家族，你除了自責，沒有恨嗎？”
薑還是老的辣，一味的打感情牌，徒添笑柄。
葉星蕊心知肚明，舔了舔唇，艱難說道：“爺爺，你說得沒有錯，以前是有的，甚至我選擇自殺的那一刻，還是對家族恨之入骨。
可是——”
她聲音低下去，泣不成聲。
管家轉身取出一方手帕，細心在她臉上擦拭。
“老李，讓她說下去。”
老爺子忽然聲色漸厲。
管家身形一僵，最終，還是妥下手，將手帕放在她手上，回到老爺子身邊，恭敬站好。
葉星蕊捏緊手帕，腦袋低垂，像從地獄走出來的巫女般渾身散發出陰森詭異的氣息：“可是，如果沒有家族，情情隻會更慘。
沒有錦衣玉食，沒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更加沒有自殺還可以被救回來的幸運。
看起來，這麼多年情情是受了不少欺負，可是多少人連進入豪門家族受欺負的機會都沒有，就暴屍荒野。
要想人前顯貴，就要人後受罪。
我享受了家族帶來的無上榮耀，就要承受家族帶來的痛苦。”
說完，葉星蕊忽然抬起頭，一掃之前的陰森，目光灼灼，逼視溫老爺子。
她穿越前，同樣也是出身世家貴族，宗族意識可比現代人強烈多了。
這些臭道理，從她出世起，身為一家之主的父親就對她說了不下數百遍，她信手拈來罷了。
“小姐，說得真好！”
管家鬆了口氣，高興的在老爺子耳邊吹風。
老爺子看著麵前的少女，眸色漸沉，最終，欣慰的點下了頭。
“終於開竅了，倒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麼多年，這女孩子始終陰鬱沉悶，終歸活在自己的疼痛裏，走不出來。
如今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倒幡然醒悟了？
莫非，死，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