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六章 一腳血(1 / 2)

第二天一早,韋老夫人聽說了米家接連的案子,擰起了眉:“那你回去看看吧。若是家裏需要幫忙,你盡管留下。”

米氏含淚答應了,伸手招呼沈沁,打算帶著她一起回娘家,卻被韋老夫人喝住:“胡鬧!米家現在必定是一片忙亂,你帶了姐兒去,誰照看她?”

冷冷地吩咐:“壽眉去給三夫人拿幾支老參,家裏長輩們著急上火的,怕不是要預備著些。沁姐兒就跟著我在桐香苑,哪兒都不許去。”

米氏羞愧交加。偏又是自己想的不周到,也沒別的話說,紅著臉忙忙地去了。

她前腳走,後腳北渚急命人去內宅:“快去請小姐和大爺出來!”

兩個人到了外書房,卻見北渚一臉激動,緊緊地關了房門:“三爺來信兒了!”

沈濯幾乎跳了起來:“他沒事?!”

沈信言輕輕咳了一聲。

沈濯乖乖地坐了回去,然而看著北渚先生的兩隻杏眼眨呀眨的,都是期待。

“三爺那邊,很順利,非常順利……”北渚笑了一聲,忙接著說下去。

……

……

時間倒回十天前。

簡陋卻堅固的隘口火光衝天。

被堆上去的帶著冬雪的木柴拉拉雜雜嗶嗶剝剝,紅紅的火光之上,還有黑黑的煙氣。

“三爺。”老董推了推頭上剛從一個西番隊正頭上拉下來的貂皮大帽子,看向身邊站著的少年。

少年就似在這一夜之間又長大了十歲,臉上之前還時不時流露的略帶著一絲孩子氣的澀然消失無蹤。鐵與火的洗練,血和淚的衝擊,親手殺死的昔日同袍和陌生敵兵,刺激得少年在這樣一個階段性塵埃落定的時刻,略作怔忡。

護衛首領的這一聲喚,將少年叫回了神。

“收拾幹淨了?”少年轉了一下眼珠兒,重又成了那個日漸沉穩、心機也越發深沉的奔襲領袖。

“是。”老董警覺地掃了一眼身後四周,低聲道:“幹糧盡數帶了,糧草兵器一把火燒盡。該換的保暖的衣裳鞋子大家也都各自換了好的。”

說著,老董遞過來一頂輕便漂亮的白虎皮裹頭帽子。

帽子上頭什麼西番式的顯眼標誌都沒有,看上去跟大秦的西北冬天富家公子哥兒戴的帽子沒什麼兩樣。

秦煐看了看帽子,笑了笑,接過來合在頭上:“有心了。”忽然低頭看腳:“有好靴子麼?我這個,踩了太多血水,腥臭得很。”

兩個人同時低頭,看向各自的腳底。

地上曾經白皚皚的雪早就被踏成了泥水,混合著不知道多少血液,如今一地的泥濘黑紅。

大秦軍方的製式皮靴微微地陷在裏頭,俱都濕到了腳麵。

“有。”老董頓了一頓,聲音中不受控製地帶了一絲心疼,“三爺,若不然,以後這樣的事,您別動手了,有屬下們來也就夠了……”

秦煐往回走找靴子的腳步慢了慢,失聲笑了出來:“老董,在你眼裏,你家三爺是那種矯情的公子哥兒麼?打仗不殺人?征戰不蹚血?守衛大秦江山,光靠唇槍舌劍,沒帶血的軍刀在後頭戳著,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