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如是,豈是貧寒二字可以道盡其中淒苦的,不是親眼所見,錢大雙根本不會相信秀才娘子過著這樣苦巴巴的日子。
燒火的蘇素看見錢大雙舀出來所有的玉米麵,連那個土豆也拿進來了,她微微咬唇,終是沒有吭聲。
畢竟錢大雙忙碌了這麼久,喝一碗土豆糊糊也不過分,那晚上自己就不吃了,給文璿煮碗稀粥就好。
錢大雙用菜刀削著泛綠的土豆,眼見蘇素有一眼沒一眼,瞅了又瞅灶台上零落的土豆皮,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意思就是她這樣削啊削就是浪費食物。
她隻好耐心編話解釋,“嬸子,我聽鎮上飯館的廚師說,這個土豆綠了後,裏麵就含有毒素,如果人吃了,輕則會引起嘔吐腹瀉等中毒症狀,重則就會被毒死,那時候就不是浪費抓藥錢那麼簡單了,你放心吧,先生一天不回歸,我就該多照顧你們一天,反正肯定餓不著你們。”
雖然錢大雙新婚喪夫,算是個大人了,不過在蘇素眼裏,她一直是個比文璿大不了幾歲的孩子,但是今天聽著錢大雙一張嘴就是一套一套的,蘇素決定以後讓文璿多和錢氏兄弟走動,借以增長書本上學不到的生活閱曆。
不久,錢大雙弄好了土豆糊糊,舀出來,讓文璿吹著喝,小心別燙著了。
這時,堂屋外響起了小雪的嗓音,飽含著毫不掩飾的忌憚,“大嫂,蘇素嬸子,我進來了!”
錢大雙隱隱猜到了小雪的來意,朝蘇素笑了下,出了屋。
果然,堂屋外,小雪和錢小川各挎著一個小籃子,錢大雙探手摸了一下,還熱乎乎的,不是飯菜還能有啥。
錢小川忌憚地望了眼屋裏,聲音很低,“大姐,先生不在,可我也幫不上什麼,所以我省下來午飯拿過來。”
小雪低聲補充,“大嫂,六個肉包子,六個饅頭,燉排骨,豬肉燉土豆,小米粥,蛋花雞羹湯,這下你們三個人足夠吃了。”
礙於人多眼雜,錢大雙隻能簡而概之,“蘇素嬸子和文璿所患的疾病有飲食禁忌,饅頭和小米粥留下,你們先回家,等我回去再細說。”
小雪和錢小川稍稍心安了一些,雖然不太明白飲食禁忌的原因,但也遵從錢大雙的吩咐,將盛放小米粥的陶罐和荷葉包裹的饅頭都放到一個籃子裏,然後和文澤打了個招呼,相隨離開。
進了屋,將籃子放到炕沿邊,錢大雙將陶罐裏的稀粥倒入糊糊裏,然後又將饅頭放到桌子上,“嬸子,文璿,我一會兒回家吃飯,你們多吃點!”
文璿抓起來一個饅頭,大吃大嚼,渾然無視蘇素嗔怪的眼神。
其實真不能怪文璿吃相不雅,家裏食物匱乏,一連幾天不是小米稀粥,就是玉米麵稀糊糊,文澤一頓喝三碗也喝不飽。
錢大雙輕笑著,將一個饅頭塞進了蘇素手裏,然後就轉身出去抱進來一大捆木柴,又抓了幾把用來引火的鬆針,而且將馬桶放到堂屋牆角裏,不過她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