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四豹跑了幾步後就站著不動了,伸手抓住了鬆樹枝,猛然拽掉,大力丟到腳下,發泄地跺了幾腳,一張俊臉因憤怒而略顯猙獰,嗓音微微顫著。
“歸榆花,要不是我大嫂收留我,我不是餓死,就是凍死了,我大哥對老閻家每個人都那麼好,你這樣胡說,就不怕他聽到寒心嗎?你就不怕遭報應嗎?你是一把老棺材瓤子了,就不能積點陰德嗎?”
說完,閻四豹轉身跑進了屋裏,甚至還插上了門閂,他這是有多不待見他這個親娘啊?
閻四豹好幾次的表現,錢大雙都算滿意,至少她不是養了一隻白眼狼,盡管如此,有人依舊不厭其煩地一次次作妖。
歸榆花摩挲著有些發疼的手,用最狠毒的話咒罵著閻四豹,那個年輕男人終於忍耐不住了,“歸榆花?你就是歸榆花啊?”
歸榆花緩緩地抬起了頭,忽略了這個年輕男人眼裏的揶揄之色,她沾沾自喜地嗯著,自己年輕時好看著呢,鄰村裏知道她這號人物太正常了。
這個年輕男人不著痕跡地望了大夥兒一遍,“文家屯子裏的歸榆花,那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啊,誰不知道就是你的幺子在鎮上賭場輸了五兩銀子,你就一下踢出家門不管了,真是天下第一絕情的親娘啊!”
說著,他深意地望了眼小鵬,“小兄弟,你給閻四豹那小子帶句話,我們村裏人在鎮上的賭場再也沒有看見過他,還以為他想不開先走了一步哪,好樣的,活著就好,現在不賭錢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小鵬笑了笑,連連稱是,一旁的賀二倔盯著臉色難看的歸榆花,語氣嚴肅,“歸氏,你看見誰砍伐新鮮鬆枝了?”
歸榆花毫不猶豫,抬手指向了小鵬,後者氣極反笑,“你老你有理是不?你咋能睜眼說瞎話呢?那你說說我在山上哪兒砍的?”
歸榆花有多少年沒上過山了,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她不敢直視小鵬,瞟了一眼賀二倔後,就望向了那堆鬆樹枝,“我老了,記性不好了,記不得他在哪兒砍的了,反正那一堆都是他砍下背回來的,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孫子孫女都好幾個了,咋可能會說瞎話!”
如果歸榆花的名聲沒有那麼“大名鼎鼎”,或許孫二倔會相信幾分,但文家屯子裏吝嗇鬼歸榆花的種種相關直往他的耳朵裏鑽,他寧願相信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這個老女人的話。
這時,黑五兒走到賀二倔身旁,低聲嘀咕了幾句,他點點頭,緩步走到了那堆鬆樹枝前,翻看起來。
錢小山和錢小川早就聽到了院子裏的動靜,但是兄弟兩人一合計,吝嗇鬼歸榆花一直都是自家大姐的手下敗將,這次肯定也占不到便宜,所以他們索性一心溫書備考,對院子裏的吵鬧充耳不聞。
賀二倔翻看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仍然繼續彎腰翻看著,歸榆花仿佛是熱鍋上的螞蟻,最後終於沉不住氣了,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