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鄉招兵屯糧,蓄養死士(3)(2 / 2)

酒過三巡之後,司馬朗舉起杯來,敬向司馬昌、司馬榮、張汪等人,揚聲而道:“列位長輩,今日侄兒邀請大家光臨鄙府,一則是與大家一敘離別思念之情;二則是奉了家父之命與大家有要事相商,在此懇請列位長輩指點、襄助。”

司馬昌酒喝得興起,突然聽得司馬朗搬出堂兄司馬防前來說事,心中暗知非同小可,當下接了他這一杯敬酒,與司馬榮、張汪等驚疑不定地互望了一眼,然後幹咳一聲,帶頭向司馬朗開口問道:“伯達賢侄有何事相商?你且先道來。”

司馬朗放下酒杯,容色一斂,沉吟片刻,朝司馬昌緩緩說道:“叔父大人,您身居溫縣縣令之職,近來治下可有什麼冗雜難理之事嗎?”

“哦?你是問為叔治下有何冗雜難理之事嗎?哎呀!這樣的事兒,我每天都會碰到一大堆啊!伯達賢侄!我最近頭痛得很哪!你有所不知,近來董太師手下的猛將徐榮與關東那邊的曹操將軍在滎陽汴水展開了一場激戰,雙方各有勝敗,散兵敗卒流散開來……”司馬昌聽他這麼一問,頓時被勾起了滿腹苦水,忍不住眉頭一皺,便當眾傾訴起來,“為叔治下的溫縣城邑之中整日裏雞飛狗跳、民不聊生,要說什麼冗雜難理之事,這便是數一數二的一樁兒了。”

“那麼,叔父大人是如何為溫縣百姓化解這一場流民散卒之厄的?”司馬懿聽了,不由得心頭一緊,急忙失聲問道。

“唉!為叔的縣衙裏僅有區區三百餘名衙役,又能拿這成千上萬的流民散卒奈何?”司馬昌臉上一紅,黯然道,“為叔能勉力保住這縣衙不遭他們搶劫就不錯了……”

司馬懿素來有慷慨俠烈之情懷,此時見到司馬昌身為縣令,本應盡其護鄉安民之責,卻在流民散卒襲來之際顯得這般庸懦無能,不禁暗暗撇了撇嘴,一時氣血上湧,神情激動,便欲正詞肅容侃侃而談。司馬朗早在一旁瞧見他神色不對,急忙從桌幾底下伸過手來悄悄掐了他的大腿一把,遞個眼色阻止了他。司馬懿一愕之際,扭頭向大哥看去,卻見司馬朗已搶在自己前麵向叔父司馬昌拱手說道:“叔父大人能在這般險境之中竭力周旋而不讓衙堂蒙塵,委實已是非常不易——小侄佩服!”

司馬昌也不知司馬朗這句話究竟是真的在誇讚他,還是在不著痕跡地揶揄他,心裏頗為難堪,隻得幹笑數聲,澀澀地答道:“哪裏……哪裏……愚叔沒有保境安民之能,也隻得聊盡護衙守堂之責了……”

坐在張汪下首的張春華剛剛放下碗筷,聽他這麼說,覺得十分好笑,不禁伏在桌幾旁邊,按住小腹,“撲哧”一聲,幾乎噴出飯來!

這一下,司馬昌雖然仍是強自端坐在上席位處,滿臉卻都已成了豬肝紅。

張汪轉過頭來,狠狠地盯了張春華一眼,急忙拱手向大家說道:“小女身體不適,失禮之處還請諸位原諒——”然後開口為司馬昌遮掩開脫道:“這些流民散卒甚是凶悍無禮,張某在粟邑縣令任上,又何嚐不是與司馬昌大人一樣,拿他們無可奈何?唉……撫之則不從,束之則己無此力。司馬昌兄還算應措得力,沒讓他們損了衙堂的威儀——張某那粟邑縣衙的大門早被那些流民散卒乘夜劈破了一扇,至今也查不出是何方歹徒如此行凶呐!”

聽到張汪為自己這般開脫,司馬昌臉上才漸漸恢複了常色,連忙心懷感激地舉杯向張汪敬了一杯酒,口中隻稱“不稱當”。

司馬懿剛才也險些笑出聲來,幸得拚力咬唇忍住,才沒有在酒宴上失態。在抑忍之際,他抬臉瞥了張春華一眼,覺得她適才所為一派天真爛漫,不禁暗暗有些欣賞。他自己一向在洛陽府中被父親管教慣了,從來遵循的都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銘訓,其實心裏對這一套繁瑣的表麵功夫很是不以為然。待見到張春華這般敢於流露出真性情來,不自覺地便生了幾分親近之意——但也僅此而已,再濃也濃不到哪裏去。

這時,司馬朗麵色一正,在坐席之上挺起身來,侃侃說道:“叔父和張大叔眼下所遭遇的這般難處,小侄自是清楚的。家父遠在京都也十分了解,他派小侄火速趕回溫縣老家,就是想通過小侄之口轉告各位親戚、故舊、父老,我河內郡西畔與京都洛陽境壤相接,東麵鄰近成皋、虎牢關,南邊又靠大河,而成皋、虎牢關正是關東諸路義軍鋒芒所指之地,實乃兵家紛爭之要衝,難以自安。倘若我等恬然而不知警,日後隻怕難免會遭池魚之殃。在此,小侄懇請諸位未雨綢繆、見機而作,能夠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