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一聽這話,登時滿臉通紅,自己竟然想到了磨鏡之事,但總覺得這個房間曖昧氣息太過濃鬱,那麼自己想歪了想偏了也不足為奇。她鬆了口氣,胡亂擺手笑道:“沒有沒有,反正我之前落水遭難也是你救起的,要不然早就死了,現在多活了好幾個時辰本就是賺了,你要殺便殺好了!”
長命姐姐靜默半晌,瞧見這雲舒麵上確實全無痛苦之色,姿態從容,毫無驚恐之態,沒有撕扯哭鬧,沒有哀求,擺出一副任由處置,悉聽尊便的樣子。她不禁覺得有些驚訝、奇怪,以及發自內心的討厭。身子不由硬生生又自頓住,冷冷道:“不過在死之前,你可以先告訴我,為什麼你吃了那碗麵,卻一點事情都沒有?”
“怎麼我應該如何嗎?”話音剛落,雲舒但覺脖子一涼,已有一口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不禁又是一驚一怔,脖子動了動,苦笑道:“你這柄劍出手很快嘛。”
“也不算太快,隻不過削掉你的脖子剛剛好。”
雲舒嘴角卻泛起了微笑,伸出雙指推了推劍鋒,顯然推不開分毫,不禁搖了搖頭,這柄長劍非但沒有恫嚇到她反而讓她更加輕鬆了。她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近女人,眉眼一轉道:“方才你手持飛刀的時候,我確實覺得自己快死了,畢竟隨身的兵刃永遠比掛在牆上的裝飾品更加趁手。然而此時你放著趁手的短刃不用,反而走到門角取了柄長劍來架在我的脖子上,所以你並不想殺我,隻是想嚇唬我罷了。”
長命姐姐咬著牙,她的麵色極為難看,雲舒瞧在眼中心念著顯然自己是猜對了她的心思,此刻便更為放心。
“你倒是聰明,我現在確實舍不得殺你,但卻可以折磨你!你想受什麼罪,隻管說吧,我一定包你滿意。”
雲舒眼珠四轉,淡淡一笑道:“要不……你先揍我一頓好了!”
長命姐姐但覺一驚,認定自己顯然是被愚弄了,燈光照著她蒼白的臉,眼睛裏帶著些譏諷,也帶著些自嘲,厲聲道:“你以為我不敢揍你?”
“我就說你舍不得揍我!”話未說完,雲舒胸口上就挨了一拳,緊接著背上又挨了一拳。
“現在知道我舍不舍得了?”長命姐姐收住了手,卻一把拎起了雲舒的衣領將她提置眼前,雲舒吃痛咧嘴皺眉,樣子透著一股子惹人心疼楚楚可憐之色。然而長命姐姐看在眼中卻自得而笑,道:“小妹妹,你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經打,你的骨頭也並不如你的骨氣硬,所以最好少嘴硬。”
忽然空氣一冷,二人皆是心中一顫,都自覺閉嘴不語,緊接著突聽得一人冷冷道:“你打夠了麼?”
長命姐姐霍然轉身,那厚厚的羅帳後,已飛出一條銀絲,練蛇般纏住了她的手,以她的武功,沒有閃開亦沒有掙脫,而是正了正身子,垂著頭側到了一旁。
接著,一條瘦小的人影,鬼魅般自羅帳裏飛了出來,直撲向雲舒,雲舒眼疾手快,一個筋鬥翻了出去,雖避開了人影,可雙手卻同時纏上了銀絲。那又細又長的銀絲,雖被她扯得筆直,竟錚錚地扯也扯不斷,反而勒得她臂彎出血,削皮撕骨般的疼痛。她不多掙脫,盡量心平氣和地垂下手臂,銀絲反而鬆弛了些,卻仍舊束縛著她不得動彈。
動不了卻並不妨礙她睜眼細瞧,她的眼神好極了,自然也瞧清了那銀絲另一端瘦小的人影。全身都被一件黑得發光的衣服緊緊裹住,一張臉也蒙著漆黑的麵具,隻留下一雙黑多白少的眸子,這雙眸子不停地眨動,看來就好像鬼臉窺人,也說不出有多麼詭秘恐怖。
然而雲舒有個特別的小技能,是旁人不得而知的,那便是她其實是個臉盲,鮮少能記得住陌生人的麵孔,她區分一個陌生人全靠辨別對方的眼睛,眼眸可以洞悉一個人的內心,而表皮卻恰巧喜歡愚弄人。所以眼前的人兒想要隱藏樣貌最好的方法是蒙上眼睛,而不是蒙上額頭鼻子和嘴巴。
這雙眸子此刻雖然盡是詭譎卻還是同之前坐在冰床上女子的眼神一模一樣,雲舒失笑道:“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我還以為你是個受害者,如今看來她好像還受命於你。不過既然你們穿的是同一條褲子,坐的是一條板凳,你卻為何要阻止她揍我?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突然發了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