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退後幾步,俯身去拿桌架上的腰間刀,可手觸碰刀柄的前一刻,雲展忽又停了下來,挺身轉向小太歲,笑道:“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小太歲幹笑了幾聲,道:“沒錯!若我有金箭翎在手,你使腰間刀還有幾分道理。而此時我赤手空拳,你卻有神兵利器,這明擺的是欺負人。別說我看得起看不起你,我想連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口鋒仍厲,但語氣中卻不禁流露出最後一絲的僥幸心理。有腰間刀在手的雲展,他怎能抵抗?
雲展沉吟了一會,笑道:“那我讓你來用腰間刀,你覺得如何?公平嗎?”
小太歲眼睛一亮,不是自己耳朵有毛病就是雲展的腦子有毛病,抬眸看向他,麵露微笑,典型的笑麵虎的樣子,心下有些捉摸不定,問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你確定你會用嗎?畢竟腰間刀不是你的金箭翎,運用起來靠的不是拉弓射箭的蠻力。我擔心你沒那個腦子,再反被腰間刀所傷!”此時雲展這語氣,充滿了挑釁和不屑,好像是生怕小太歲不來取刀而故意用話語相激。
原本小太歲隻道他又要反悔,方待出口諷刺,卻見他竟說出這般瞧不起人的話來,比反悔更覺可恨。一抬頭,正好瞪在雲展的臉上,麵如冠玉,目若朗星,是江湖上有名的英俊男子,卻總覺得缺少些男子應有的豪邁氣度。好像黑暗的心讓他整個人的氣場都顯得陰柔,小太歲不禁朗聲笑道:“多麼討人厭的一張臉,難怪能說出這麼討人厭的話來!”
兩人相對而立,四目凝視,雲展眼光一瞬,笑道:“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今下我就和你打個賭如何?”
“賭什麼?”小太歲顯然有些不耐煩,要打就打,要殺就殺,反正自己早就豁出去了,若能死之前拉著雲展墊背,那麼陸羽就輕鬆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腦子裏想到的竟然不是心愛的諸葛小嘉,卻是陸羽。對諸葛小嘉他已經無能為力了,好在她並不傾心於他,隻要陸羽活著,才能是諸葛小嘉餘生的倚靠。
“就賭我不出手,你自己就會死在腰間刀下!”雲展傲然一笑,二十多年來他空有一身武藝,卻鮮少真正與人動手。比起動手殺人,他更忙於偽裝自己。適才小太歲的功力他也是瞧得真切,若是有腰間刀在手他是必勝無疑,但是自己方才因為那所謂的三招吃了虧,屆時一定要把這虧補回來。
“賭這個?”小太歲再一次覺得自己幻聽了,就算是做夢他都不敢這麼夢。
未見雲展,雖知道是陸羽的對頭,但講究些畢竟是同門師哥,在小太歲的心中還保留著一番情誼。等到諸葛小嘉被擄走受傷,雲展在他心中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嗜血殺人魔,雖然並沒有見到他殺人,但一定是個滿腦子陰謀詭計的狂徒。但是此時,聽到他說出這麼一個不可思議自己顯然占盡下風的賭約,不得不想難不成是之前出手重了,直接將雲展給嚇傻了。
雲展向他一笑,微微招手引他上前:“就賭這個!你來取刀,隻要你能帶著這刀活著離開這個房間,就算你贏。腰間刀以後就是你鷹眼太歲的!但我賭你出不了這門,就會血濺當場!”
小太歲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撇著嘴道:“你不出手?”這不能怪他的疑心,任何人遇著這種事情,也都不免會疑神疑鬼的。然而縱使這份懷疑很有必要,也耐不住這賭約和賭注都太吸引人了。
雲展皺眉,故意擺出一份很失望很可惜的樣子,雙手一攤,笑道:“怎麼?你不敢?那我們便真刀真槍地比試!”說罷他猛吐了口氣,掌影交錯,作勢便要轉身取刀。
“我賭!當然賭!”小太歲毫不遲疑,口中低喝。畢竟他已經運用了滅頂神功,對他而言餘生殘廢不如死了解脫,既然死已是必然,具體是死在攬月樓裏還是死在攬月樓外並沒有什麼區別。但若是他賭贏了,那腰間刀就可以送到陸羽的手中,若能讓陸羽達成心願,那麼他也算臨死前對這位哥哥盡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