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雲舒好似從一個惡夢中醒來。萬裏飛騎,荒山夜鬥,前塵曆曆,泛上心來。夢很怪,好像是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情,每一件都真實可見,卻怎麼都不能在回憶裏找出任何蛛絲馬跡來。她翻了個身,發現自己躺在軟香床榻之上,粉撲撲的床幃,幹幹淨淨還透著熟悉的清香,撐起身子四下望去,身旁也是沒有一個人,心中奇怪之極:“咦,我在那兒?項尋呢?滿堂的大紅喜慶呢?這是什麼地方?”
炫目的朝陽從琉璃窗格透入,微風輕拂,縷縷幽香,沁人心脾。雲舒精神一爽,霍的坐了起來,忽的失聲叫道:“這裏是暮雲莊?我怎麼回到家了?”這真是不可思議之事!她揉揉眼睛,咬咬手指,這怎麼不是夢嗎?
“娘?爹?”她以極小的聲音輕輕地呼喚了兩聲,這麼小的聲音除非那二老就在她眼前,否則絕不會有人聽到。她隻是試探一二,倘若真有人憑空蹦出來,那一定就是妖魔鬼怪了。
明明自己是在成親的喜堂上,那是什麼城什麼鎮她不記得名字,但是距離萬嶽峰的暮雲莊何止千裏萬裏,那真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除非是她這一覺睡了個上百天,在夢中被人搬回了暮雲莊?見鬼了!怎麼可能!
一排向南開的窗戶,窗戶上的琉璃窗格,窗子外的梅影橫斜,明明早就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怎麼這梅花卻也開得如此盎然?這時間上的跨越比地理空間上了穿梭還要不可思議。屋中間書桌的位置,她跑過去一看,就連之前她翻看的書籍也是翻到了她離家之前的樣子,這明明就是自己的閨房啊!
不可能!暮雲莊早就被大火燒了個幹淨,除非真有神仙的存在,在一夜之間把她從千萬裏之外的城鎮帶回了萬嶽峰,一夜之間把春天又倒回了冬季,不但如此還將早就化成灰燼的暮雲莊,包括房間裏的擺設都恢複和當初一般無二。
見鬼?見神?不可能!
房外麵傳來了細細輕輕的腳步聲,雲舒慌忙躲到了案桌下麵,從桌子間的空隙看去,是個女子的腳,心頭猛然一抖,卻大聲叫道:“娘!”
忽聽得“噗嗤”一聲嬌笑,一個少女掀簾而入,眉如新月,嘴似櫻桃,在朝陽渲染之下,臉蛋兒紅撲撲的,更顯得明**人,而又有幾分稚氣。她繞到了案桌旁,彎下腰來把雲舒一把攬了起來,微微地眨著眼睛,卻頓時把雲舒給看呆了。眼前的少女很美,很柔,很恬靜,但是為什麼會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曾經的那個雙生子不是早在多年前就死掉了嗎?死在血絕的推宮換血中,在雲舒狠心的謀劃中死在了陸羽的懷裏,那麼此時出現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又是什麼人?
隻聽得那少女笑道:“起床來啦?多大了還叫娘!”說著還努了努嘴,擺出一份好不害羞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和雲舒交情很好似的。
雲舒怔了一怔,心中大奇,脫口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裏?”
那少女緩緩地左右行了兩步,又背著手彎腰偷偷地打量了她兩眼,吐氣如蘭,一笑說道:“好姐姐,你是睡糊塗了嗎?我是雲舒啊!這裏是咱們的家暮雲莊,是我的閨房啊!你出走了多年,昨晚突然爬牆回家,我見天色已晚,你又不願回自己房間休息,又說不願驚動爹娘和哥哥,我就留你在我房間了。”
“昨晚我爬牆回家?”雲舒喃喃自語,是有這麼一個曾經,有這個一個過往,是她想忘記卻每每在夢中重演的一幕,忽然驚恐萬分,心頭揪著一般作痛,忙是問道:“那今日是什麼年歲?”
那少女笑道:“丙寅年,庚子月,壬子日。”
不可能!這個年月日她記得很清楚,她當年得知陸羽身中血絕之毒將不久於人世,急需有人為他推宮換血,為了他續命救活,雲舒連夜迢迢回來,誆騙真正的雲舒去救陸羽,就是在這個日子。年份對!月份對!日子也是一模一樣!正是騙真正的雲舒去給陸羽以命換命的日子,難不成她回到了當初?若真是如此,那時候確實是梅花初開的季節,但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