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爬回了車廂,果然在之前雲展所說的地方找到了一大包的奶乳花生,滿意之後又笑茲茲地坐了回來。她將頭搭在了他的肩頭,嘴唇貼著他的耳後根故意將花生米吃得吧唧響。他樂於這種挑釁也是低眉看了看,撇了撇嘴後衝著她“啊”了一聲,且將這一聲乞食聲故意拉了很長的音調。
雲舒將一粒花生米送到他嘴邊,卻又趁他張嘴之際又迅速拿開。得逞之後她笑得開心,仿佛此刻他們不是在疲於奔命,而是在策馬雲遊。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二人相互拉扯中,馬兒竟似有些分神,一個顛簸之下,雲舒已經倒臥在他懷中,而那粒花生米也已經順利地落到了他口中。他單手拍了拍雲舒的肩膀,頗為挑釁地笑道:“味道確實不錯。”
雲舒沒有起身,她享受於他懷抱溫暖,這讓她產生了久違的依賴。如果沒有當初輕率的離開,還會對這個懷抱這般眷戀嗎?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她卻產生了另一種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那就是如果可以的話,馬車請一直不要停腳。
這一路上從日起到日落又至夜深,他們始終相依相靠著,即使是吃東西的時候也像是粘著一般,馬兒行駛了多久他們就粘了多久。雲舒心中暗喜,這一日她的毒竟然完全沒有發作,沒有打擾他們的相依溫存。
車上儲備的幹糧確實豐富,雲展需要補充體力,這樣等到了時候,他方能應對。雲舒就像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可憐人一樣一口口地喂他,他也都吃得幹淨。待他吃完了,她就拍拍手繼續委在他懷裏,目光凝注著他。這世界上還真就有這樣一種人,是你怎麼都看不夠的。她很恰合時宜地幽幽道:“你累嗎?”
“還好,隻是……手臂有些酸……”
“可是我不想起來哎,你能忍著嗎?”
“……能。”
就這樣他們依舊保持著不變的姿勢,就好像兩個被扣在一起的人,是外力讓他們不可分開一樣。
車行至落凰穀已經是又一天的清晨,昨日已經離去,不知今朝是喜是悲。快到的時候雲舒已經回到了車廂內,雖是不舍得,但她更怕他的疲憊會給他引來一絲一毫的傷害。
幽幽落凰穀,又一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一切都沒有改變,可一切似乎都發生了改變。一切從這裏開始,又是不是可以就此結束呢?
雲展旋身跳下馬車,伸開雙臂將雲舒抱了下來,放下她的時候還不忘狡猾地輕輕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語調雖然調侃卻也異常堅定,笑道:“我不會輸的!”
雲舒稍稍一怔也堅定地點點頭,轉過身遠眺著山穀,頗為感傷地幽幽道:“又是落凰穀。”這一聲說得落寞,他能體會到她言語中傷感的情懷,便也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剛要說些什麼,雲舒卻已經是一路小跑地跑到崖口,衝著山崖下大聲喊道:“項尋……我來啦……你在下麵嗎?”
自是無人應答。
此時雲展已經走上前來,他垂首向崖下望了望,雲霧繚繞空曠遼闊,讓人有種置於雲巔之上的感覺。他拍了拍雲舒的肩膀,笑道:“你莫要著急,我現在就下去救他上來。”
雲舒卻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中充滿了擔憂,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腦中卻早就千軍萬馬走了一遭,過了很久,好像經曆了痛苦的抉擇之後才輕聲道:“要不還是找根繩子給我,我下去吧。”
“開什麼玩笑呢?”他的語氣很是不敢相信。
“我不是開玩笑……”她的語氣卻無比的堅定。
片刻的驚異之後他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意,知曉了她的擔憂。這讓他更多了十萬分的勇氣和決斷,當即拍了拍胸口,側頭於雲舒耳側,用極低的聲音,笑道:“你忘了在落凰穀我是一隻壁虎,更何況我的這張臉,任何人都不會在懸崖之上與我交手。你更應該替我防備下這崖口,別忘了,他並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