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歪著頭笑道:“我同它說好了,我騎著它回家……你嘛……跟著我們屁股後麵跑回家嘍。”
說著她便一拉韁繩,馬兒迅速調轉了方向。雲展眼見就要被這樣無情的“拋棄”,忙是腳踩飛雲,迅速撫鞍上馬。當他的胸脯貼上了雲舒的後背,還不忘故意穿著長長的粗氣,笑道:“我的好妹妹,看在我也是辛辛苦苦背了你一路的份兒上,也好心讓我歇歇腳吧。”
在她的歡笑中,他們策馬揚鞭,正是真正有種恣意江湖的灑脫。
二人駕著這匹新認識的坐騎在路上奔馳了一陣,那陣新奇的歡喜之色便漸漸退了去,雲舒勒了勒韁繩,讓速度減了下來。她輕聲問道:“剛才咱們也隻是見到這馬兒孤單單的在路口,卻並沒見到它的主人!總歸不可能是它通了靈性,自己個兒呆在哪裏尋我來的吧?”
雲展笑了笑,道:“我想它的靈性應該還不至於靈到自己會栓馬韁吧……所以很明顯是有人讓它在那兒等我們。”
雲舒雖然也是想到,但還是難免大驚失色地問道:“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已經上當了?”
“好妹妹,別人的好意我們應該學會去欣然接受,而不是總想著怎麼去拒絕。尤其是……我真的沒有力氣再背你了。”
雲舒輕呸了一聲,笑道:“是你求著要背我的,現在竟然還好意思賴我?我的‘小鵬’也沒有力氣背你了,你快下去。”
“誰是‘小鵬’?”
“你正騎著它呢……”
“好妹妹,這麼多年來你起名字的水平……還是這麼差。”
“才不是呢,項尋就說我起名字起的最好。”
話音剛落,雲舒便是啞然失色。那時候在依蘭所的謝客閣裏,她拿項尋的名字開玩笑的時候,他曾經說過以後等他們有了小公子,還要雲舒來起名字。那似乎隻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但卻已經恍如隔世。他們有了親密的關係,卻沒有親密的孩子。突然之間,她的心中被一種叫遺憾的情緒塞得滿滿的。
雲展坐在後麵雖看不到雲舒的神色,但卻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到她在說出那個名字後突然僵硬的背,這讓他不免也跟著有些感傷。這些日子以來,即使他有意的自我欺騙,他還是明白自己和雲舒之間的關係已經越來越疏遠了。他找不到可以埋怨的對象,這種無處發泄的情緒讓他有些嫉妒項尋。但項尋又同陸羽不同,他相信如果真需要將雲舒托付給一個人的話,沒有比項尋更合適的了。他立即又收拾了心緒,笑道:“其實我之所以要坐上這匹馬,還有個原因,妹妹可能猜到?”
雲舒稍稍側頭,瞥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直接說好了……不過要說正經的啊,別瞎胡扯。”
“我想瞧瞧誰這麼好心……”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輕聲問道:“咱們不是說好回家嗎?我不想多生事端了……”
雲展訥訥地笑了笑,道:“那麼……你認得回家的路嗎?”
“明知故問。”
雲展的目中又出現沉思的表情,道:“所以既然如此,咱們就索性隨著這馬兒一起走,瞧瞧它準備帶咱們去哪兒去。我有一種感覺,或許這位好心人恰巧知道咱們的目的地……”
若說外出雲遊最好的時節,那必須是春秋這兩個季節。一個是剛剛新發出的綠草青芽,生命將將開始的欣喜。一個是保留著鬱鬱蔥蔥最後的尾巴,生命瀕臨結束卻仍在努力吮吸著最後的空氣,企圖把綠色留得久一點。這兩個季節最大的共同之處都是會讓人對生命最依賴最感慨也最向往最想抓緊。
現在就是個無比適合雲遊的秋季,涼風習習,馬背上的少年少女隨著馬兒走走停停看似沒有任何方向,他們把自己的目的地交給了這個新認識不久的“朋友”,雖是表麵隨意但是這二位心中都在等待著去瞧瞧誰會是為他們安排“新朋友“的那位“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