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可惜”後麵是這樣一種情景,怪不得難以開口。這讓項尋如何去接受?
她癡癡地瞧著項尋的臉,終於朦朧中夢裏那個一直隻有背影的少年忽然轉過了身來,她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他的模樣,原來真的和她眼前的樣子一模一樣。好在她沒有認錯人。她欣慰著溫柔地笑了笑,道:“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項尋狠狠地點著頭,但是他不明白,明明深愛為什麼還要選擇這樣離開?他整個世界隻有莫名其妙的疑問,他剛要說些什麼,隻覺懷中佳人身子一沉。他的心整個隨著懷抱中情人的失重而徹底沉入了穀底,再也起不來了。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相信。愣了半晌始終不動不語,他的腦中閃過的是刀鋒扭轉之時,投入他眼簾的那一抹情人認命的笑。他不明白雲舒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選擇這樣離開他。
“怎麼才一下,你就離開我了?怎麼我隻是一眨眼,你就沒有了?”
誰能夠回答他滿肚子的疑問?
他就這樣失神地坐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懷中的人兒已經麵如白紗毫無血色了,他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伸手緩緩地將她胸前的腰間刀抽了出來,鮮血沒有四濺,隻有少量隨著刀刃迸了出來,卻也濺進了他的眼裏。他不管不顧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將雲舒抱了起來,轉過身踉踉蹌蹌的走到床邊,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就好像之前她沉睡著一般。
“當初她就是在裝睡,現在或許也是如此。”他這樣反複對自己說著。
他輕輕地坐在床沿,執起衣袖為她抹去嘴角的血漬。血漬已經幹涸在她的臉上,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生怕自己毛手毛腳會弄疼了她。當他對自己的清理滿意了之後,默默地盯著她,傻傻地笑。
呆在那兒,看著眼前的情人一點點離散的生氣,良久良久後,他終於痛哭了起來。
心肺好像被撕開揉碎再參雜在了一起,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哪裏在疼。原來痛不欲生是這樣一種感受。
忽然身後一個沙啞的聲音,慢吞吞地說道:“死都死了,你還哭什麼?”
項尋猛地轉過身來,卻還沒來得及多做反應,便覺胸口一震,竟然就這樣簡單地被人鎖住了穴道。而這個眼前之人,就是那登鸞老叟——裘四叔。
不管來人是誰,他終於找到一個人來附和他的話。項尋嘶聲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吧?雲舒不會死的……她怎麼可能會死?”
登鸞老叟的臉漸漸冰冷了下來,他垂著眼皮,顯然他很討厭看到這種哭喪的情景。他的麵上一片的不屑和漠然,冷聲道:“你若認為這些都不是真的,此刻又為什麼要哭?”
項尋忽然一滯,他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掉進了這樣一個死循環裏,忙是大聲喝道:“這都是為什麼?”
登鸞老叟瞧了瞧此刻聲嘶力竭的項尋,他竟覺得從未有過的氣憤。明明睿智的項尋,為什麼還要在事實麵前選擇自我欺騙呢?他感到失望,冷聲道:“為什麼?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單單是雲舒,每一個人的死都是因為你!”
項尋嘶聲道:“因為我?你放屁!”
登鸞老叟被這樣一句反駁惹得失聲而笑,便也不再言語。他走到了一旁,衝著躲在角落裏的赤貂輕輕地吹了個口哨。那赤貂像是收到了指引,從剛才軟軟糯糯的小寵物一下子閃電般淩厲地一躍起,便跳到了雲舒的床上。它在雲舒的身上來回繞了兩圈,又閃身跳了兩下,認準了她的咽喉,便發了狠勁地咬了下去。
“不要!”項尋看在眼中,滿腔的仇恨集聚在他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中,迫使他想要馬上出手撕碎這赤貂。然而周身的穴道皆是被鎖,真真是動不了分毫。他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是眼睜睜地看著赤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口口地吮吸著雲舒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