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門外。薛老以為是仆人,頭也沒回,不耐煩地道:“不是說了不要來煩老夫嗎?”
那人好像沒聽見薛老的驅逐,抬腿跨過門檻,作了一個長揖,輕聲道:“多有打擾。”
薛老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一抖,連忙拿起靠在椅子上的手杖穩住,對那人吼道:“嚴方任,是你!你來幹什麼?”
嚴方任直起身,抬起右手的青玉劍,慢慢地把劍插回劍鞘,道:“餘來取契約。”
薛老向外張望,口中欲呼。嚴方任在他麵前豎起右手食指,繃帶上的血跡吸引了薛老的注意力。
薛老半張的嘴卡在那兒,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你把他們……”
嚴方任垂下手,低頭歉疚道:“對不住。”
道歉有用,那還要官府幹什麼。薛老憤慨,知道現在自己叫喊也無用,便把手背到身後,摸出一個東西。
“薛老所持之物,可是驚風閣特製信號彈?”嚴方任溫柔地問道,如水眼波從薛老別在背後的手上掠過,“薛家已作棄子,莫抱無妄念想。”
見被識破,薛老大大方方取出信號彈,道:“你小子一叛徒怎麼知道?”
嚴方任反而訝道:“薛老見多識廣,竟不識驚風閣心思?與驚風閣結盟,便是此生一大錯。”
嚴方任指的不僅是這次和第四堂合作欲毒殺瑞安瀾,也是之前和第五榮定下的姻親。薛琳琳以婚約綁架,第五榮以婚約榨取,嚴方任當時雖逆來順受,無法拒絕,心裏卻一直跨不過去那道坎。
這話說得倒是一點毛病也無。薛老覺得麵前這人簡直是得到了驚風閣的真傳。
見狀,薛老便丟下信號彈,問道:“小子方才要契約?薛家最近這些事果真都和你有關係?”
嚴方任斂容道:“不才,僅稍作手腳,難登大雅之堂。”竟是一副不恥自己行為的樣子。
嚴方任說得十分謙遜。薛老指著嚴方任,氣得渾身哆嗦:“你!你害死我的琳琳還不夠,連薛家也不放過嗎?”
嚴方任眼睛略帶驚訝地睜大了一瞬,語氣恭敬道:“薛大小姐一事,餘心有戚戚,然亦茫無端緒。”
薛老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被說服,怒目圓睜:“除了你們還能有誰?別以為你們把線索全部抹去就能脫的了幹係!你此番是不是還要取我性命?”
聞言,嚴方任單膝跪地,將青玉劍放在身邊,兩手交疊顯示自己無殺意,真摯地對薛老道:“抱歉。餘並無此意。”
嚴方任站著還好,這一跪,薛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裏淚花閃爍,舉起手杖就向嚴方任臉上打去。嚴方任抬手擋住手杖,微微用力,將手杖從薛老手中抽出,依舊放在了身側,柔柔地看向薛老,道:“餘不欲粗魯以待。”
薛老低頭看著嚴方任毫無破綻地跪在地上,想起來嚴方任總是這副對誰都溫柔良順的模樣,迷得薛琳琳渾渾噩噩,悲從中來:“老夫就琳琳一個女兒。她那麼喜歡你,卻落得如此下場。老夫一定要為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