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多了,終究會遇到鬼……哦不,劫匪的。
包炯咬牙切齒地把剛才出現在腦子裏的俗話修改掉,然後繼續死死盯著眼前這個人——
他不是應該死了麼……怎麼會在這裏?
“你是誰?”呆愣了足足半晌,包炯才開口道。
那人不答,嘴唇微微上挑,鳳眼眯起,臉上表情半帶諷刺半是笑意——和印象中那張臉差了太多。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龐昱?”
分明應該在陳州被自家祖宗鍘了的人此刻居然大模大樣站在驛站裏麵?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你是……包炯?”那人緩緩開口,聲音清朗,算不得多麼動聽悅耳,但聽上去也不讓人覺得討厭。
“……”這分明是初次見麵的說法……可是,眼前這人不是……
“嗬……”那人輕笑了聲,“人言小包大人不喜朝堂之事,果然不假。”
“什麼意思?”他確實對朝堂沒啥興趣……雖然原因特別了點,但是沒興趣就是沒興趣。
“隻是感慨一下,無他意思。”那人微微一笑,“在下龐統,龐昱正是家兄。”
“……”包炯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
龐昱有兄弟?為什麼他從來不曾聽別人提起過?
還有這個名字……龐太師就算是沒事找事也不會拿古人名字給自己兒子用吧?
不過仔細打量,眼前男人確實與龐昱不同。
同樣是一身綾羅綢緞的打扮,於龐昱,便是金銀珠寶絲綢絹帛包裹出的浮華,一望可知的尊貴;於眼前之人,那些金玉絲絹仿佛劍鞘,即便再怎麼努力也擋不住他身上那仿佛戰場上血火殺伐中洗練出的銳氣,讓人望之卻步。
容貌相同,於人的感覺卻幾近天壤雲泥……
能生出這麼兩個孩子來,龐太師你還真是……
“小包大人在想什麼?”
“在想您果然如令兄一般,一望便知不是良善之輩。”包炯想都不想就說道。
“果然伶牙俐齒。”龐統卻並不生氣,嘴唇微微上揚,“之前家兄來書將某人的不知天高地厚好好說了一番,我還當是他小題大做,今日一見……那封信,怕是寫得含蓄了些。”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是我,還是……”後半句話含回嘴裏,包炯哼了聲,又說道:“你為何會在這裏?該不會……”
“別冤枉好人。”龐統一臉無辜地說,“末將剛下了遼國戰場,正要歸國。小包大人如此猜疑,實在是讓末將心寒呐~”
“末……將?”包炯上下打量龐統——這人是個……武將?“大宋危矣……”
“此前在下領兵與遼兵大戰二十九場,無一落敗。”
“以多欺少,勝之不武。”
“小包大人看來的確不關心時事,不知道在下向來是以少勝多的麼?”
“……”包炯一時語塞,半晌才咬牙道:“你出現在這兒究竟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真定府乃是自遼國歸宋必經之地,這驛站更是官家所開,人人皆可入,怎麼小包大人住得,在下就住不得?”龐統一臉委屈,仿佛真被包炯傷害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