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炯很鬱悶。
非常鬱悶。
事實證明,一個老太太,哪怕她曾貴為國母,哪怕她是聖上生母,哪怕她年輕時再怎麼儀態萬千風姿卓約……
……她也就是一個老太太。
一個會有無數老太太通病的,老太太……
“小包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啊,年紀不小了——可有了家室?”
“尚無。”
“喲,這麼大了還沒有家室?是沒有中意的呢,還是……”
“……在下尚不想娶妻。”
“哎,成家立業乃是男兒本分,怎能不娶妻呢?早日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才是正途……”
包炯咬牙切齒——也就是因為眼前老太太看不見,他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鬱悶。
見鬼的——這個老太太怎麼和他媽一個德性?除了念叨“娶妻生子”就是念叨“成家立業”?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個是他媽一個是當朝天子的媽,都是不能打不能罵甚至不能裝聽不見,她說著自己還得應著,態度不好了還不成……
除了在心裏腹誹,包炯甚至連歎口氣都不行——老太太隻是看不見,耳朵可靈得很。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時間,包炯逃命似的從馬車裏麵鑽出來,跑到馬車邊樹下去休息。
身肩護衛之責,包炯不能走遠,但是不管怎麼說,隻要老太太不扯著他說“男兒本分”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小包大人。”身後傳來一個溫潤男子聲音,包炯回頭,看到那邊青年對自己微笑拱手。
“範公子。”包炯立刻回禮——皇帝他娘的幹兒子,那不就等於皇帝的弟弟?這個禮行得不冤。
“辛苦您了。”範仲華是個標準的書生樣子,一舉一動自有溫和風度在,不管是看上去還是聽上去,都讓人覺得順眼的很。
開封府人人皆言展昭乃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可要讓包炯看來,眼前這位才真能稱得上“溫潤”,至於那隻貓麼……
回憶了一下曾經辦過的文物走私案子裏麵的資料,包炯下了斷言——
就算是玉,那位也該是玉璋,而不是玉佩玉墜一類的……
“沒什麼好辛苦的,應盡的責任罷了。”雖然說李老太太的碎嘴神功確實讓包炯頭痛,不過也順便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娘親,仔細想想,包炯反倒覺得挺舒服的。
畢竟,現在他想要再找一個人來對自己不停說“快結婚,你娘想抱孫子了,再不結婚我就去你們領導那兒哭著說他要讓我們包家絕後,是殘害忠良……”等等諸如此類的讓人頭疼的話,也是找不到了呢……
“不過,小包大人今年居然已經二十七了,還真是看不出來呢。”範仲華微笑道。
包炯扯了扯嘴角,沒回答——他有什麼辦法?長得臉嫩又不是他的錯。
“話說回來,小包大人你不是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麼,怎麼還記得自己多大?”一旁正忙著飲馬的張龍忽然插了句話進來。
“嗯?忘了?”有些怔愣地看著包炯,範仲華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