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炯做了一個很繁雜的夢。
那夢裏有很多很多細碎的片段,慢慢飛到他的眼前。
他看到兩歲的自己坐在座位上,好奇地望著那邊爺爺是如何準確的判斷出一個小偷然後把他按在地上,然後微笑著接受身邊人的感謝;
他看到五歲的自己輕扯身邊爺爺的衣服,小聲告訴他“那邊有個小偷”;
他看到十三歲的自己微笑著抓住那隻伸向自己錢包的手,在眾人驚歎的目光和交頭接耳的稱讚中感到莫大的榮耀。
是啊,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他才感受到,作為一個警察有怎樣的樂趣。
是的,一開始不過是樂趣,以及小孩子式的炫耀……
他看到十五歲的自己,一開始隻是鬧著玩的跟蹤卻抓到了一個盜竊團夥,那好像是他第一次得到來自他所憧憬的那個團體的稱讚……
他看到十六歲的自己,終於得到了一向嚴格的爺爺的肯定,說“你將來會成為一個好警察”……
他看到十七歲的自己,拿到了那張有名的公安大學的入學通知,年輕的臉上是屬於少年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容。
那個時候為什麼可以那麼傻?以為前方的道路如同想象一般平靜?
他看到二十歲的自己,青春飛揚雙眼明亮。
然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二十五歲的自己。
眼中明亮不再,唇邊微笑不再,隻剩下了沉甸甸的累。
“包炯……你還是,不要再當警察了。”
說出這句話的……是誰?
包炯終於睜開了眼。
他眼前一片黑暗,沉沉的,壓得他喘不動氣。
“你醒了?”
“……公孫先生……”聽到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居然沙啞到了這個地步,包炯都不由驚訝——可惜他已經沒了驚訝的力氣。
全身上下都又酸又疼,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欠奉。
“醒了就好——你忽然昏倒,可真是嚇了人一大跳。”
“……抱歉。”包炯勉強開口道。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許起來了——對了,這個你喝下去。”
強烈的中藥味直衝腦門,包炯抿了抿嘴唇,咬牙把那碗中藥灌了下去——苦得讓人舌頭發麻,如果真是良藥苦口,包炯覺得這碗藥簡直能活死人肉白骨。
“喝了藥就睡一下吧,你需要多休息——對了,展大人很擔心你……”
“……我沒事。”
“你和那白玉堂……”
那身穿白衣的身影猛地出現在腦海裏,包炯閉上了眼,努力試圖將那個身影從自己的腦海中驅逐。
“沒什麼……關係。”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
是的,沒什麼關係……
然後,包炯又一次沉入了夢中。
包炯十七歲上的大學——用他的話說,那是“天賦異稟到隻能跳級”,用他哥們的話說,那是“因為這家夥覺得幼兒園沒意思所以偷著提前上了小學”——說這話的後果就是被包炯笑眯眯地叫去鍛煉,然後爬不起來。
雖然沒擔任什麼職務(紀律部下屬巡校員不算),但是憑著他“神鬼皆愁包大膽”的名頭,以及一張英俊臉和從外表看不出來的身手以及運動能力,包炯在學校裏麵算不上稱霸一方,但仍然有著不小的知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