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勾起了什麼過去的記憶,耶律靖辰的眼裏蘊著哀傷,但望向包炯的時候,他的眼中又重新綻了光芒出來。
泛著淺白失了血色的唇抿了抿,耶律靖辰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苦澀開口:
“當初的事情……我似乎還不曾與你說過。”
“當初?”包炯愣了愣,隨即一臉不解地看過去。
“我五歲時候的事情。”嘴張了張,又張了張,終究還是沒法坦率說出準確,隻能含混得用個時間帶過去。
包炯皺眉一想,這才明白是代指了“耶律靖洪”死的時候的事情,當下理解地頷首。
耶律靖辰的手捏在椅子的扶手上,隻捏的手指微微泛白捏到包炯都替他的手擔心,方苦笑一聲,艱難開了口:
“我們契丹人的皇子,不像宋人的皇子自小便是小小心心養著,都得從小曆練。”
“我那時身體還不像現在那麼差,雖然比不得皇兄,但也不至於多走兩步路便難受……”耶律靖辰的眼睛望著虛空,臉上苦笑依舊,“所以,那時我還能和父皇他們一起去獵場。”
“在獵場待了幾日,皇兄自然是極為出彩的,五歲的年紀便上得高馬拉得硬弓,喜得父皇大歎祖宗保佑,這麼一個優秀的孩子,一定可以光耀我朝……”
他閉上了眼,仿佛在追憶懷念著當年。
“即便是到了現在我還記得,當年的皇兄……是怎樣漂亮的。”
“或許用這個詞很奇怪吧?但是……我就是覺得,皇兄很適合漂亮這個詞。”
那時草原上草色已是深沉的墨綠,風一吹便是一片波浪,天空略微陰沉了些,搞得這一天一地看起來帶了些悶悶的感覺……
那小小的孩子一身滾著金邊的白衣,騎在高大的白馬之上,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亮色。他望著天上飛過的雄鷹,嘴角一昂,眼中不馴之色閃過,隨手抽出了身後的箭,摘下了馬邊的弓,拉弓放箭——
“當時也是奇怪,按理來說皇兄帶著的雖然是強弓,但是他畢竟年紀小,用不得大弓,按理來說射不下那隻鷹的,可是……”
弓弦響,羽箭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衝著那飛在空中的驕傲生靈射去。
竟是一箭功成。
他打馬跑去,親手撿起自己射下的獵物,卻不曾送給按理來說更合適一些的父皇,而是笑嘻嘻地遞給了一邊已經看得有些發傻的耶律靖辰。
“拿去,給你的。”
他語氣滿不在乎,眼裏卻有幾分托付之意。
“哎,你好不容易打來的東西,怎麼能這麼容易就給了弟弟?”一旁的耶律宗真看得好笑,開口道。
“怎麼不可以?這是我打來的東西,當然歸我處置。”歪了歪頭,耶律靖洪又加了句,“我的東西,當然都可以給他!”
“當年的皇兄,真的是……”耶律靖辰咬了咬嘴唇,臉上帶了些無奈,“他怎麼就能那麼傻……一隻鷹能給我,命也能隨便給麼……”
“……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