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造反?”
曾經有很多人,問過趙爵這個問題——有的隻是單純的疑惑、有的帶著無奈、有的還帶些委屈……
而趙爵給出的回應,往往是高深莫測的一笑——上位者必備的那種,集神秘與欠扁於一身,讓人看了就想上去踹兩腳。
為什麼要造反呢?
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這個答案——或許,隻是因為除了造反,他再也找不到什麼可追求的了。
雖說被今上稱作“皇叔”,但他們兩個之間的年齡差距並不大——原本趙爵就是年紀最小的孩子,未來的宋仁宗出生時,他不過十一二歲,對那個先是被八皇兄抱在懷裏後來又被抱進宮裏的黃布包裹並沒什麼值得尊敬的印象。
而宋真宗駕崩,年僅十三歲的趙禎登基時,趙爵正處於活力十足,膽子也最大的年紀。
那一年,在群臣中向著自己被龍袍包裹著、強作鎮定坐在龍椅上的小侄子下跪時,趙爵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念頭——
為什麼,坐在那上麵的不能是我呢?
這樣的想法很危險,趙爵清楚。
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把這個想法藏了起來,在臉上堆上恭敬溫和的笑。
生活無趣。
在兄長登基後飛快晉升為“王”,又在侄子登基後變成“皇叔”,但按年紀來看不過是個年輕人的襄陽王,早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良田美舍、金銀珠寶、古玩美人……
皆唾手可得。
而他偏偏天資……不謙虛的說,那是相當出眾。
於是,即便找到了某樣新鮮東西,研究上幾個月,也就沒了意思。
當他把所有能找到的、新鮮的玩意兒玩得無聊之後,趙爵終於拾起了很久以前便存在著的、但又被他謹慎封存的念頭——
造反。
這件事情,不僅新鮮刺激,而且一旦成功,他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再無聊了……
而如果他棋差一著失敗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杯毒酒一道白綾——他的皇帝侄子總也會顧及一下皇家體麵,不會讓他拋頭露麵的死。
反正他再這麼無聊下去,後果也很可能會是英年早逝,那他幹嘛不找點有意思的來幹幹呢?
於是這個謀反的理由,他是真的不能說了,否則,也未免太讓那些追隨者鬱悶了點——他們不惜犧牲性命也要追隨的人,想要改天換日的理由,居然隻是因為無聊……
造反的前期準備是相當枯燥而乏味的——拉攏朝中官員、拉攏軍中將領、拉攏地方官員,乃至……拉攏遼國的人。
也是在遼國,他遇到了那位頭腦出眾手段莫測,卻偏偏弱不經風的太子。
兩人對彼此的試探不消贅述,反正很快,襄陽王就多了個幫手。
嗯,如果兩個對對方都作了相當保留、甚至隨時做好對方倒戈準備的人,也能夠稱彼此的為幫手的話……
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壞人呢?所謂壞人,就是麵對同伴都隻能提心吊膽的存在啊……
趙爵曾經半開玩笑的對著他身邊那個用蠱的少年如此說,而後者隻是回了他一個“你無聊”的眼神。
如果說耶律靖辰是他注定了的幫手,那麼葉添的存在,則是他的意外之喜。
假如那天趙爵沒有閑著沒事到邊境亂走,那麼他也不會遇到剛剛來到這裏的葉添。
而在那一瞬間,自葉添身上飛起的、近乎鋪天蓋地的蟲雲,讓趙爵下了拉攏他的決心。
這樣的力量,一定……要掌握到手中才行。
比起和耶律靖辰互相試探的小心謹慎,和葉添的交涉相當之幹脆——葉添在清楚了他的身份之後,連目的都懶得多問就一口應承了下來,要求卻僅是讓他提供材料和場所。
而對襄陽王來說,葉添並不僅僅是一個很不錯的幫手,還是一個最好的……聊天對象。
其實找葉添也是無奈——襄陽王是個很有表現欲望的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成績跟別人炫耀一下,但問題是,他身邊的人能向誰炫耀?
親信?聰明能幹的大多派出去打探情報監視同盟,留在身邊那些雖說可信,實力也強,但個個都沉默寡言木得可以——拿刀防身挺正常,但是衝一把刀滔滔不絕的演講那就是病了。
女人?趙爵有這個時代大多數男人的通病,女人麼,拿來觀賞、攀比乃至於瀉欲都是正常的,但與之共商大事……那除非是腦子被門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