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棗的話剛說完，也不知那中年男子有沒聽到，就見他喜氣洋洋地回了廚房。
許是看出了蘇棗內心的不解，小綠在一旁解釋道：“棗兒姐姐，你是第一年在這府裏過年，怕是還不知道府中的傳統吧？”
“哦？什麼傳統？”蘇棗眉頭輕佻，有些興致。
小綠看著被月光散滿銀輝的庭院，她走到一旁拿起了掃帚，將中央的一點積雪掃開，一邊說道：“每逢這除夕之夜，除了在晚宴上伺候的下人，家在金陵者，皆可告假回家與家人吃團圓飯。而非金陵的，在不影響主子用膳的情況下，可在後院設桌用膳……”
葉府竟有如此體貼人心的傳統！聽到小綠的回答，蘇棗還是吃了不少的驚訝。所以小綠的師傅方才說的就是，他們要在這庭院裏設桌吃團圓飯嗎？
望了望四周掛散發著暖光的紅燈籠，蘇棗莫名有些興奮。雖然現在外頭的天氣有些冷，但她還從未跟過這麼多人吃年夜飯。想到這裏，蘇棗連忙要叫小綠一起回屋去幫忙設桌。
抬頭就見小綠背對著她，單薄的身影在寬大的院落裏顯得格外的孤寂。偶有那“唰唰”地掃雪聲響起，也是襯得她分外的冷清。蘇棗腦海裏忽然想起，小綠就是金陵人士，家裏的爹娘哥哥也都在世……
“小綠，你是想家了嗎？”蘇棗目光柔和地走到她的身旁，柔聲問道。
小綠背對著她，竟是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眼眶。一見蘇棗過來，她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垂下頭否認，“棗兒姐姐為何這麼說？沒有的事！”
聞言，蘇棗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而複雜，“今夜本該是團圓之夜的，無論你怨不怨你哥哥，想家就回吧！我替你去跟管家娘子說。”
然而小綠卻是一把抓住了蘇棗，阻攔她的離去，“棗兒姐姐別去，我回不去的。回去也隻會被哥哥趕出來。”淚珠子掛在小綠的眼眶裏，她卻始終倔強得不讓它們掉下來。
“憑什麼？”蘇棗心疼地抱住了她，鼻頭有些酸澀。
小綠冷笑一聲，露出了一抹苦笑，“因為我沒錢給他。”
“棗兒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我都好幾年沒與家人一起吃過團圓飯，都習慣了。隻是你呢？你可想家人？”
家人嗎？蘇棗抬頭看著遙遠的天際邊，好一會兒。就在她想回答小綠時，身後就傳來了一陣嘈雜與叫喚。
“小綠！棗兒！你們這兩個丫頭，還不快去廚房裏幫忙端菜？不想吃飯了嗎？”隻聽是方才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蘇棗長睫輕顫，收複心底的情緒，鬆開小綠拍了拍她的手，“我們過去幫忙吧！”
一轉身，蘇棗就見兩名男子抬著一張五尺長，三尺寬的方桌緩慢地朝她們過來，一邊叫道：“快讓開，讓開，這桌子可真是重死爺爺了！”
這話在寂寥的庭院響起，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蘇棗和小綠聽聞之後，皆忍不住被逗樂地笑出了聲，乖乖地騰出了中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