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大的圓月懸在天邊，碩大的月暈閃爍如魅影，伴著一陣陣北風呼嘯的聲音，孤寂而冷清。
距離金陵城外百裏路的小鎮，所有人都在沉睡著，四下一片安詳。
一座二層樓驛站的房頂上，卻隱約坐了一個人，那人的身旁還放了壇酒。乍那麼一看，是人都會認為屋頂上之人是個瘋子，冒著天寒地凍的風雪，還有心情在外頭喝酒吹風。
不一會兒，一道黑影在月光之中閃過，無聲地落到了那人的身後。
“將軍，他們確實在此地落腳了，想來明日就會進城。”賀林一身黑衣勁裝，在慘白的月光之下，神情淡淡。
自從將軍發現學武堂的異樣之後，他們就一路秘密跟隨那行人南下，直到跟到此地，他們才知道了那些人此番的目的地。
喝酒的男子手上一緊，手中的酒瓶瞬間炸裂，“好啊，她竟合起丁穀來把我耍得團團轉！”
借著月色一看，男子正是深受皇上器重，近半年來行事乖戾的鎮邊將軍葉允然。此時葉允然英俊的臉上慘白一片，雖喝得半醉，可深不可測的眼眸卻是一片清明，見不到一點醉意。
“將軍！”見暗紅色的鮮紅一點點低落在屋頂的白雪上，賀林喊了一聲。
葉允然眼眸一閉，鬆開了手中的碎片，“可派人盯著他們了？”
看著那些帶血的碎片“叮鈴咣當”墜到地麵，變得粉身碎骨，賀林喉間一緊，低了頭，“是，屬下派人盯緊他們了，請將軍放心。”
“那就好，可別讓他們發現了。”葉允然眼睜開眼，淡淡地說道，像是察覺不到手上的痛意，抬起了身旁的酒壇又飲了起來。
聞聲，賀林抬眸看著男人孤寂的背影，再三猶豫道：“將軍，你的傷口……”
酒壇“嘩啦”一聲被放了下來，葉允然抬起了自己滿是血跡的手，眼眸發亮地看著顏色暗沉的手掌。
“噗嗤——”持續的噴水聲，酒水如散花似的噴濺在了手掌上，葉允然抹了一口嘴角，“無妨，不痛。”
這些年他大大小小受過多少的傷，傷口再大，怎麼也不及他心口的傷大；再痛，怎麼也不及心口的情傷痛入人心。
“好了，沒什麼事情你就下去吧，我一個再坐一會兒就下去休息了。”葉允然驅趕道。
黑如墨色的夜空不知何時下去了零星小雪，賀林仰頭看著遠方，無聲消失在了黑色之中。
如意館二樓角落的一間房內燈火通明，窗戶大敞。蘇棗披了一件棗紅色的外衣站在窗前，安靜地看著夜色。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敲門的聲音，小綠的聲音隨即從外頭響起，“棗兒姐姐，你還沒睡下嗎？”
聞言，蘇棗收回了自己發愣的思緒，攏著肩上的外衣緩緩踱步到了門前，開門迎了她進房，“是啊，我睡不著。怎麼這麼晚了，你也還沒有睡下？”
“我起夜看到你房間還亮著燈火，便過來瞧一瞧。”小綠看她穿著白色的裏衣，隻披了一件外衣，粉黛未施的臉上確實沒有一絲倦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