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容華公子(1 / 2)

梁安是東宇國的國都。

潯江是東宇國的國脈。

潯江水穿過梁安城,江水岸種滿梅樹,萬樹梅花競相開放,摘把花瓣,就口美酒,賦詩一首,因而得名“梅酒詩會”。

剛過正月,年味還未褪去,當今聖上廣邀天下才子秀女參加梅酒詩會的榜文已經貼遍各城。一時間梁安大街小巷客棧、茶館人滿為患。三五才人聚集一起,品嚐喝酒,切磋文藝,偶得佳句,贏得一片讚賞。

民間熱鬧非凡,各大名門望族也正悄悄地準備著。雖說這詩詞無高低,但詩會確實分等級的,正月之前,各府就收到單獨的請帖,稱為“梅酒小會”。一般受邀的都是各府的嫡子嫡女,當然也有個別才華出眾的庶子受邀參會。詩會邀請好些著名的夫子、詩人點評,在這兒若是有好的詩詞出現,必定會廣為流傳。才情突出的才子們甚至可以破格入朝為官,女子雖做不了官,但是才情好的女子所在的家族會受到許多優待,順帶著家中的父兄在朝廷也能受到器重。

正月初十,正是個晴天。顧府的馬車一早就等在正門口。

顧府隻有顧溪魚一個嫡女,今年剛年滿十五,是頭一次參加梅酒詩會。

顧溪魚在屋裏,已然穿戴整齊,卻還是耐著性子反複查看著自己今日的穿著、妝扮。駱夫人笑著,看著自己從小捧在手心的閨女一點點長大,現在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眼中不覺就泛出了淚光。又哭又笑的都不知道該囑咐些什麼,隻能在身後嘮叨著:“莫要緊張,平常心、平常心即可。”

顧溪魚看著母親比自己還要緊張的樣子,有些啞然,笑道:“娘,沒事的,又不是去考狀元。隻是個詩會而已,再說那麼多皇族貴女在,也輪不著我個小丫頭出風頭啊!”

“也是,可我就是不放心。”駱夫人心神不寧的,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總說母子連心,駱夫人一語成讖,這次詩會改變了顧溪魚一生的命運。

秀琪進了屋,朝兩人屈膝說:“老爺說,時辰差不多了,該動身了。”

顧溪魚披上大氅,帶著秀琪朝門外走,駱夫人一行,跟在身後,臨上馬車回頭衝著駱夫人一笑:“娘親,放心吧!快回去,別吹風了!”

這一笑,仿佛是人間三月,看呆一旁的車夫、小廝。

潯江樓,顧名思義,建在潯江邊。樓三麵環水,獨有一麵靠岸,掩映在梅林深處,登高憑樓可看盡人間四季景。潯江樓的掌櫃十分神秘,坊間有許多傳言,有說是前朝大文豪,也有說是某個皇子、皇女。這些傳言更是增長了潯江樓的名氣,文人騷客皆趨之若鶩。但潯江樓中花費甚貴,尋常百姓也隻能遠觀罷了。

馬車緩緩停下,簾外傳來馬夫的聲音:“小姐,恐怕您得在這兒下了,前麵都是小路,車進不去。”

秀琪下車撩起車簾,顧溪魚一下車,便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住了。

日光甚好,林間積雪未化,盛放的早梅,紅白點點,掩映交錯,若不是梅香動人,真叫人誤以為是一張盛開在宣紙上的冬雪映梅圖。

林中用鵝子石鋪了路,蜿蜒曲折向著梅林深處。路旁立了塊奇形的怪石,上麵刻著:

天香紅雨沾行客,

翠羽曾相識。

繁華散盡情閑卻,

如夢浮生如夢行。

西風剪亂遊人意,

一霎吹寒一霎晴。

顧溪魚身子微微前傾,細品這詞句,不自覺生出一絲看透人世的感歎。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萬種繁華皆是浮夢…”

原是個清俊的公子,一雙鳳目似笑非笑,望著她。

顧溪魚身著孔雀碧的大氅,隨著轉動微微敞開,露出裏頭藕白的夾襖。烏黑的發髻間斜著一隻油綠的玉簪,卻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美目瀲灩,宛如誤墮秋水的墨滴,似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忽而嫣然一笑:“小女顧溪魚。請教公子名諱?”

葉容華微微一愣,這姑娘笑起來竟有幾分像…細看又不像了,不由得好笑,看來最近太累,眼神都不好使了,隻道:“在下葉容華。姑娘今日來此,必是來參加詩會的吧。既是同地而往,不如結伴而行。”

看這公子一身裝扮,必是出生不凡,他既笑臉相迎,那也不便得罪。顧溪魚點頭應道:“葉公子盛情,恭敬不如從命了。瞧你與家中長姐年歲相仿,如若不嫌棄,同她一般喚我溪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