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都過去了”葉榮華騰出一隻手,圈住顧溪魚的肩頭,將她攏入懷中,輕輕的拍著。
“有我在呢…”她頭頂的碎發絨絨的,隨著自己呼吸搖擺著,刺的葉榮華鼻頭發酸。
他偏過臉望著昏黃的地麵上交疊的影子。
夜風將低沉的安慰、啜泣聲送出好遠,和著不遠處樹葉的沙沙響動。
有那麼一刻,葉榮華生出種錯覺,仿佛時光倒流,自己才是那個啜泣的孩童,被瘦弱皇兄摟在懷裏,一下有一下,手掌落在背上,痛留在心底。
時光把壓抑的悲傷磨平了,拉長了,才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啊…我失禮了。”顧溪魚哭夠了,才發現兩人間曖昧的姿勢,連退了幾步,直抵到側麵的茶幾才停下。
想說些什麼,卻隻覺得臉上的淚痕吹了風幹得厲害,連個笑容也擺不出來。
“你沒事了就好。夜深了,你也累了一天,我著人送你回去,可好?”手空懸了半刻,帶著一絲遺憾放下了。
“我是同父親一道來的,此刻隻怕他還在太子寢殿候著呢。得知會他一聲,免得他又打擾太子休息。”顧溪魚這才想到父親還在太子那兒候著呢,萬一太子醒了,又讓人去請周太醫,可不是麻煩了。
“那麵早有人去說過了,這會顧大人在前廳,柳管家在那兒陪著呢。”
聽了這話顧溪魚才定下心,葉榮華做事細致入微,自個確實差遠了。
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顧溪魚揉了揉嫣紅的雙頰,朝門口走著,一邊說:“這路也不遠,要是放心不下,喊個婢子跟著就行了。”
葉榮華跟在後頭抿著唇,不想接這話。
“唉,你也折騰了一宿,詩會上又飲了不少酒。若是因此吹了風,病了。叫我心裏…”顧溪魚頓了頓,聲如蚊呐:“怎麼過意的去。”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若再不體諒她,就真的是為難她了。
“安庭。”葉容華喚了一聲,從樹陰深處飄出來個人,直直立在殿前台階上,還是白日那身藍衣。麵孔沉鬱而模糊,仿佛籠罩在無形的陰影中。
“帶顧姑娘到前廳去。”
“是。”簡潔的一點頭,安庭走到顧溪魚跟前,連語氣都不曾變:“顧姑娘,請。”
顧溪魚跟在後頭,快到拐角處,忍不住回頭,那身影還佇立在殿前,燭光從他身後透出,將那淺色的衣袍染成金色。
行到半路,隻見短發男子行色匆匆從前廳方向過來,手上端著茶盤,疾走之間,盤中茶水不曾濺出分毫。
顧溪魚驚詫的望著他,這人也不像和尚,怎麼削了頭發。
正巧那男子側目望來,一雙眼睛大而皎潔。
兩人腳步不停,錯身而過。
安庭又送了一段,快到前廳處,便站住了。
顧溪魚衝他點頭道謝,安庭側身,避開了她的禮。
安庭在心裏歎了聲,殿下看女人的眼光到底還是淺了些。這姑娘所看所想皆浮於臉上,行事隻憑心意,沒有遠見,接人待物過於謹小慎微,遇事慌亂無章。空得一副好皮囊,實辜負了她那顧相嫡女的身份。
顧溪魚不知他心裏所想,別過之後,就一個人朝前廳走去,越靠近,屋內交談聲越是清晰可聞。
“夜老,眼下這局勢,對殿下是極為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