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晴交替,禍福相依,人們都是生活在無限循環中。
柔暖的正月,開春後一連半月的晴朗,催的桃紅柳綠,鶯歌燕啼,一派春日勝景。
可惜這提前的春光也就到這兒了,連著幾日陰雨將裏裏外外的暖意衝刷個幹淨,梁安城上懸著厚厚的黑幕,灰暗潮濕的街巷有些蕭瑟。路上的行人縮著身子抵禦著寒風,暗罵一聲:“鬼天氣。”
在這寂寂的寒意中,顧府倒是發生了兩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件是棲霞閣的蘭馨被調到前院伺候茶水;另一件是顧府廚房管采買的大娘被駱夫人罰到後院做粗使。
下人無法揣測出顧爭和駱夫人的想法,隻是在駱晚照的沉默中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原本熱鬧的棲霞閣迅速冷清了下來。整個顧府像是幽深的湖水,平靜的水麵下醞釀著一種不安。
顧溪魚還同往常一般,用過早膳就往駱夫人那邊去。秀祺撐了把油布傘緊跟在後頭,傘很大,得兩手才能握住。
顧溪魚走的不快,還不住回頭望,忍不住埋怨道:“唉,我自個打傘就行了,你偏就要逞強,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這麼大把傘。就這麼走著,隻怕到了母親那兒,可以直接用午膳了。”嘴上雖這麼說著,可腳步卻越發慢了。
秀祺有些不好意思,把傘又衝著前頭挪了挪,怕顧溪魚淋到雨,嘴裏說著:“奴婢不礙事的,今兒風大,若是用小傘,隻怕風一卷就走了。”
顧溪魚無奈的笑了笑,停下身,等著秀祺跟上來,伸手同她一道扶著傘柄,嘴裏笑罵道:“得,嘴巴比這風還厲害。”
秀祺側過肩膀擋住她伸來的手,忙道:“小姐,這怎麼使得。”這一側身,傘倒向一側,旁邊的顧溪魚被刺涼的雨淋個正著,“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秀祺一驚,連忙穩住傘,焦急地問道:“小姐,衣服濕的厲害麼?這風一吹,肯定會著涼的,要不,咱先回去吧。”。
顧溪魚哆嗦了一下,掏出絹帕拭了拭臉,道“不礙事的。就這樣吧,擠在一道也暖和些,快些到母親那兒,我再換件衣裳就成了。”說完她貼著秀祺握住傘柄,加快了腳步。
秀祺望著她平靜略帶堅持的表情,勸解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倒是順口提了另一件事:“小姐,這幾日秀書的身子有些不爽快,我想著要不讓她休息幾日吧,她昨兒夜裏還有些發熱,今兒本來還想跟著一起來,硬讓我給勸住了。”
顧溪魚忽然記起早晨看到秀書無精打采的模樣,但是急著出門也就沒有細問,聽秀祺提到,不免有些詫異的問道:“怎麼好好的生氣病來?之前我發熱開的方子還在呢,回頭你去抓藥,這病可拖不得。”
秀祺知道顧溪魚向來體貼下人,不免有些感慨,道:“那也是個傻丫頭,之前來給小姐看病的那個醫女,你可還記得?”
顧溪魚皺了皺眉,腦中模糊有個印象,也不想深究,隻問道:“秀書生病跟那醫女有什麼關係?”
秀祺歎了一聲,緩聲道:“那醫女跟秀書一般年紀,兩人有些投緣。誰知前幾日聖醫堂的醫女來給夫人換藥,居然說上次給小姐看病的那個醫女回去聖醫堂的路上馬車出了事,人沒了。”
“人沒了?”顧溪魚訝異的重複一句,忽然記起那醫女秀氣略帶靦腆的表情,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