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月十年秋,大燕二十萬鐵血戰士從龍京出發,奔赴柔然。
華雒站在高高的城牆上,看著城下望不盡的人群,突然感到邊疆的蕭瑟之意,這一隊長長的隊伍中,有的是家中獨子,有的家中妻子剛剛懷孕,有的父母年邁,有的少年意氣。
等到了邊疆,刀劍相對,戰鼓雷雷,血光四濺,再無柔情。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說的不就是為國出戰的將士嗎?
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敬意。
皇帝鄭重地把虎符贈與狄瑟狄將軍,說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話,那些話不僅是對狄將軍說的,更是對二十萬出征的將士們說的。
補石作為狄將軍副將,腰間別著長劍虎骨,錚錚地站在一旁,像是那把十二年才磨成的劍。
行畢,狄將軍一行禮,匆匆走下城樓,補石跟著他,路過華雒身邊的時候,手中多了塞給他的短刀,上麵鑲著靚藍色寶石。
補石給華雒一個眼神,華雒就知道他一定能凱旋歸來。
步伐一致,發出震天的聲響,震撼了整個龍京,人們攜著妻兒老小,目送大軍離開。
幾十年後,當老一輩的人再說起這場戰役的時候,態度總是含糊不清,它成就了許多人,改變了許多人,也激發了,存在於現實社會的巨大隱患。
這是影響千百年的事情。
然而皇帝隻是等最後一個銀色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上,嘴巴咂咂,似乎舌尖又出現了小花蓮藕的味道,帶著華雒回宮了。
今天這一道似乎有些不同,華雒專門在公主府的小花溪旁收集了足夠的露水,然後加進雞肉,香料和青葉,想要把它做成鹹的,隻是一嚐,味苦澀,難下咽,華雒正準備倒,皇帝趁她不注意舀出一碗,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陛下,這是做壞了的。”
華雒去搶,皇帝靈活轉身躲過,倚在門邊狼吞虎咽般的吃完,然後抬袖子擦擦嘴,把空碗遞給華雒,“吃完了,再盛一碗。”
抱著空碗無言以對。
看他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無奈地拿出母親哄小孩的語氣跟他講道理,“這是做壞了的,陛下想吃華雒再給您做,如果吃壞了肚子受苦的還是陛下對不對?”
皇帝不知悔改,堅持說道:“朕要吃,快盛。再把剩下的給諸宮送去,尤其是太後那邊。”
想了想,太後那邊有討厭的人,不能汙染了華雒。
指著旁邊一直充當啞巴的小學廚,“不行,還是你去。”
華雒覺得今天的皇帝難侍奉極了。
晚上雲雨過後,華雒縮在他的懷裏,輕輕勾勒他的眼睛,眼睫毛掃在手心,皇帝微喘的呼吸仍然沒有平靜下來,一口一口的熱氣灑在華雒脖頸上,在這寒冷的夜裏格外溫暖。
也曾羞恥地想過,其實她最喜歡的還是坦誠相對的時候,因為隻有那時候華雒的心裏才是稍微有一點覺得,他們二人才擺脫了世俗的眼光,擺脫了生來就有,猶如鴻溝般的地位差距,在靈與肉,生與死的狀態上達到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