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的水都是從開辟出來的禦井裏撈上來的,平常都是經過檢驗消毒煮沸再驗毒後才入了皇帝口中,氣味甘甜,清新脾肺。
隻是皇帝喜歡吃華雒做的小花蓮藕,若是做頂好的,必須用長公主府裏的小花溪的源水,以前安寧王府及城中其他權貴,若非允許都是從中遊接的水,味道不能與之相比。
華雒隔三差五就會去收集一些放在宮中,如果有時間了才會收集露水,這樣味道更好。
皇帝怕她辛勞,一直都派小太監跟著她,幫她拎著。
前幾日皇帝留了紙條,說每三天就要喝一碗,華雒在慈陵宮時,太後不常在,閑著沒什麼事情就會去長公主府接一些水。
今天龜茲使臣離開,恰好是華雒去接水的日子,路上碰到,巴坤吵著要和華雒坐在一個車上,繆穎拗不過他,就請華雒來他們的馬車上坐。
巴坤年齡小,生的模樣俊俏,心思單純,今日穿著一身紅色小薄棉襖,活生生像一個福娃娃。
看得華雒一陣心喜。
隻是巴坤畢竟是個孩子,鬧著玩著就睡著了,縮在華雒懷裏乖乖的。
車廂裏隻剩下繆穎和華雒兩個醒著的了。
繆穎是龜茲王的三哥哥,如今三十有四,生著長長的鷹鉤鼻,眼窩深凹,更顯得五官立體,輪廓分明。
從殿上就看出華雒和皇帝關係匪淺,繆穎有意和她套話:“娘娘…”
華雒連連搖頭,“大人誤會了,隻是慈陵宮的小奴,不是什麼娘娘。”
繆穎又說:“燕皇很喜歡你。”
華雒隻是笑了笑沒回他話。
馬車顛簸好一會兒,繞過最後一個路口的時候,繆穎突然開口:“燕皇雖然仁厚,但是心也狠,姑娘小心。”
華雒不懂,繆穎也不解釋,隻是把她懷裏的巴坤接過來,五歲的孩子仍然睡得香甜。
突然明白,繆穎應該是因為巴坤才提醒她的,於是向他點了點頭。
到了公主府,華雒下了車,繆穎把巴坤輕聲喊醒,讓他見華雒最後一眼。
巴坤扁著嘴巴,攥著華雒的衣角不撒手,華雒低下身子與他齊平,整整他的衣襟,和燕朝不同,巴坤雖然穿的是棉襖,卻仍然顯得輕靈。
“等王子長大了,再來燕朝找姐姐,所以我們的王子要乖乖聽話,乖乖長大,不能搗亂哦。”
巴坤軟軟糯糯地回答:“好,好的,姐姐,再,再見。”
繆穎抱著巴坤上了馬車,直到走遠了,華雒還能看見巴坤伸著短短的胳膊,向窗外招手。
華雒心裏一陣唏噓。
皇帝嬪妃無數,膝下卻無一兒一女,實在奇怪。
若是有這麼個乖孩子繞著他,他就不會感到孤獨了吧…
晃了晃腦袋拋除雜念,轉身進了公主府。
正值深秋,桂花早就落了,以前鬱鬱蔥蔥的長公主府如今卻是一片蕭瑟,疇言故意掛上了綠色的輕紗,再點綴以紅色的絹花,倒顯得春天提前來臨一樣。
此時的長公主,正坐在秋千上看補石的來信,一封一封,如歸雁般飛遍了從邊疆到龍京的道路。
自從補石來了長公主府,疇言就開始教他最基本的筆畫,橫折彎鉤,一撇一捺,都在狼毫筆下書寫。
補石聰明,看上兩三遍就會了,如今雖然字寫的不好看,卻還是能寫上一篇完整的文章。
二人約定好,無論局勢如何緊張,都要每天寫上一封,十天一發,以消除距離帶來的相思。
華雒看到疇言的時候,她正在啟唇輕笑,少女思春,總是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