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三娘竟感身輕氣爽,卸去麵具,她看著鏡子裏頭的自已不禁伸手去撫摸自已的臉,臉上除了滋潤的微紅臉頰和精致五官之外,傷痕已無影無蹤,她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她記不起來了,這些年來她一直躲在麵具背後,不想麵對任何人,甚至是自已,把自已封閉在一段逝去的感情裏頭,沒想到如今竟被一個酷似丈夫的男人從麵具後頭解救出來,想到這裏,她不禁又想起昨晚的事情,於是麵紅耳赤起來,此時就如同又回到新婚之夜一般怦然心動。
歐飛已早早地起身,他需要透氣,這樣一種關係讓他心亂如麻,他總覺得有些愧疚,他自已也不明白昨夜裏到底是將三娘當成潞涵,還是……他與三娘如此蹊蹺奇離的關係讓他一時有些無法理清。
吱吱
嗖
突然從樹上跳下一個奇怪的人,手腳彎曲伏在地上,見到歐飛拚命撲了上來,歐飛被嚇了一跳大喝道:“何人?”隻見那人一臉奇怪地看著歐飛,不停地撓著頭,本來咧著的笑嘴又合上了,卻又好似沒有攻擊的意識。
本來以為是狼人又來攻擊,如今定睛一看竟是個像猴一般的怪人,下身綁著一塊虎皮,上身則瘦骨如柴地裸著。歐飛正上下打量著這個怪人之時,隻聽不遠處一個顫抖的聲音。
“…木…頭!”
木頭?這個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登時轉頭一看,隻見不遠處一個臉色憔悴,表情驚訝的女子正看著自已,隨著那女子緩緩走來,歐飛頓時愣在原地,但女子的那雙含淚的眼睛卻讓他陷入無盡的黑洞之中,這雙眼睛似曾相識。女子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嘴唇不停地顫抖,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方才的怪人趕忙向女子身邊爬去,退到女子身後,一臉委屈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裏?三娘呢?”歐飛回過神來,才發現旁邊站著布諾,“你這樣會被寨子裏的人看見的!”布諾說著將呆若木雞的歐飛拉至一旁,隻見那女子與怪人也緩緩跟了過來。
布諾看看歐飛盯著女子不放的眼神,又看看女子的淚眼,於是歎了口氣問歐飛道:“你真的不認得她?她說她叫翁藍,跟你一同來的。”
是的,那日壁洞之內,翁藍已筋疲力盡瞬間暈倒,幸好布諾救她,於是她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後醒來,布諾這才得知她是個外族人,她敘述了一路的艱辛與歐飛失散的一切給布諾聽,見她與山猴可憐便收留了二人,因族中人排外,所以將她們私藏起來,如今見三娘也帶來外族人歐飛,卻見歐飛已失憶,布諾也不好立時提起,於是今日帶來翁藍和山猴,讓他們認認三娘帶來的這外族男人是不是就是他們所要找的人,沒想到這歐飛愣是一言不發,見到此景,布諾頓時有些明白,不禁搖著頭說:“哎,日日找天天找,如今找到了卻視同陌路人。”
原來這翁藍一直堅信歐飛沒死,於是天天到海邊去尋找,盼著有一日在海邊發現歐飛,但卻一直毫無音訊和蹤影,前些日子聽說藍宗的一個外族人奪得獵冠之名,她預感會不會是歐飛,如今得到驗證,但她似乎已喜極生悲,話也說不上來了。
“你……真的不認得我了?”翁藍已知歐飛失憶的事,她總是不相信,那個在猞禁河裏緊緊抱著她一刻也不鬆手的男人,如今會形同陌路人。
“我……”歐飛突然開了口,卻僅說一個字就開始有些急噪起來,他突然對著旁邊的低牆上用力一撞,嚇得布諾和翁藍趕緊向前拉住,翁藍已忍不住,想到歐飛受重傷時沒有在他身邊,她眼淚奪眶而出,緊握住歐飛的手一言不發地抽搐著,山猴見了跳過去拉著翁藍的衣服。
此時歐飛竟做了一個讓大家吃驚的動作,他竟慢慢地從翁藍的手裏抽出他的手,用陌生的眼光看了一眼翁藍,然後徑直向破茅屋走去。
翁藍本早已傷心欲絕,如今見到這情形,她竟傻了眼,沒想到當初一同出生入死的男人,如今卻一丁點兒也不記得她了,想著她緊咬下唇,心中又酸又苦,五味俱全。
“這……”布諾見這情形也不知道怎麼才好,想想又嘻笑起來說,“這也好,咱們回屋說話,這裏不是個說話兒的地兒!”
“你怎麼了?”三娘見歐飛額頭有傷不禁上前踮起腳體貼地看他的傷,定神一看,見歐飛神情不對,這時才發現布諾三人走了進來。
“你……你的臉?”布諾一進門,見到三娘臉上容顏恢複不禁大吃一驚,完全忘了方才的事情,於是大叫起來,“是誰的眼淚幫你解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