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時,嬌豔的笑臉,幻成了惡魔般的獰笑。
兩個小子,盯著水晶牌子,一瞬間地怔神難言。
後一秒,又非常誌同道合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心說,他們的小主兒,在美麗的外表下,總藏著一顆愛搞怪的小惡魔心髒。
美美大眼一轉,用潔白的蟬絲帕沾檸檬水,淨了手,輕掩小嘴兒,打了個哈欠,作勢道,“好啦!別愁眉苦臉的了,叫你們去做男人們最愛做的事,怎麼跟上吊似的表情。西子樓的清倌兒們,心慕你們的可不在少數,自己把握。喜歡上了,我出銀子給你們辦事兒。當然,如果你們有其他喜歡的清白人家女兒,更好。沒其他事兒,散了吧!”
他們都知道,這時候是她回絕毒館睡美容覺的時間。
“小主兒……”阿吉苦皺著臉,滿是無奈,仿佛手上的牌子是個燙手山萸。
美美起身,擺擺手,不再搭理他,逕自出了竹屋。阿閃將東西收好,立即跟了上去,他是她的帖身侍衛,除非有重大事件,一般都在她身邊。
他們這一文一武,皆是機緣巧合,因戰亂,因天災,來到她身邊。奉化城一度淪為戰場,阿閃的母親經不起戰火勞苦去了,逃難時巧出穀尋藥的北辰,被帶回由父親培養習武,待在她身邊已經六年多。阿吉是在三年前,她身體徹底好全出山的路上,碰到的。念及當初緣份,此人又生得八麵玲瓏,便留下備做她女性事業的協助人。
往事如煙,轉眼,已經十年了。
嗷嗷——
狼嗷聲蕩進內宅,扶著青欄的手兒,突然失力,幸好阿閃及時伸手,扶住她。
她舉袖掩去當頭熾陽,一隻翠色綢傘,立即掩在她頭頂,隔去了刺目的光,是阿吉。
顧不得說謝謝,一頭通體雪白,身長足兩米,站起來都高過她身量的白狼,疾如電策,從月亮門外奔了進來。莫名地心中一緊,銀絲荷邊翩動,雪白絲覆沿竹階而下,剛一落青石地上,白狼及至近處,突地一頓,坐地抬前腳,長長的尖嘴上銜著一封信箋。
“海寶!”白狼王正值壯年,亦跟在她身邊十年,靈性極盛,最通她心性。
眾皆露出奇怪之色,美美拆開信一看,驚喜之色溢滿了小臉。
“龍哥哥來了。快,回絕毒館!”
主子一聲令下,丫環遞上雪紗鬥笠,遮陽掩麵用。阿閃牽來馬兒,扶主子上馬。
後門大開,一聲嬌喝,兩騎一狼,迅速消失於院內。
阿吉看著離去的人影,久久未回神。
她的心思,他豈會不懂。亦如,他最清楚,她的心中,誰才是最重要的。
龍公子,也隻能排在那個人身後吧!
飛馳在山野茂林間,呼吸著最最純淨新鮮的香泥味兒空氣,馬蹄撞擊石板路,清脆脆的響聲和著啁啾雀鳴,蜿蜒向前的山道兩側,盡是粉紅嫣紫,絲毫看不出,已經入秋的痕跡。
西川郡,即是紫岩山下最大的城市。這裏四季如春,植被豐茂,因此,在她出藥王穀後,北辰和醫聖都建議她到此定居。一來氣候宜人;二來她療養所需的幾味藥草是在這裏的特產,取用方便;三來這地處偏遠,民風淳樸,不亦為江湖之人騷擾。
很快,便見著一座青石為牆,丈高聳天的城堡。
絕毒館,是她建在這郊區的家宅,天然氧吧,遍植珍藥奇花。父母在她身體完全無虞後,於三天前回宛州看望外婆去了。她沒去,是完全不想再看到顏家人,那些曾經陰謀設計斬殺她最愛的人的劊子手。
似乎,一切如常。
不過,及至近處,本應通暢無阻的大門口,此時卻聚了一堆人。
紅衣紅褲紅帽,個個滿麵堆笑,一臉喜氣。且以二人為組,抬著一個個大紅漆亮的箱子,魚貫而入,箱子上麵,霍然帖印著金光閃閃的一個“囍”字!
美美腦子一轟,勒住馬兒,跳下馬背,要問清狀況。
而門口正在點人記貨的管家李海,急急跑了過來。他是外婆送來照料她家事的,也已有三年時間了。
“海叔,這是怎麼回事兒?”
李海麵上一抖,看了一眼明顯是聘禮的隊伍,道,“小小姐,這事,我也不知道。是醫聖老前輩放的行,說您回來了,直接找他就行。”
一聽,美美怒了,“那個好吃懶做的老頭兒,又給我惹什麼麻煩了?!”
大吼一聲,提著裙角,衝進了大門,速度太快,怒氣太熾,雪白的紗笠被她一手揮掉,丟給門口小婢,刹那間,驚豔的眼光,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