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動,隱隱被激活。鼻腔擴張,聲聲低吟微吼,雙眸變得赤焰妖紅,牽著安若嵐的手不停收緊收緊再收緊。
安若嵐同時陷入魔障,除了腦中不停飛逝、閃過的片段,還有幻境特有的威力引發她周身出現的相應感覺,楚炎的緊握,她一點也感受不了。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現死屍。
安若嵐碰到的幻境跟楚炎同屬一係列,名喚“殺戮”,但細究之下兩人所看到的又不完全相同。楚炎看到的是鐵馬兵戈,鐵騎隨意蹂躪的戰爭當景,而安若嵐看到的是戰爭過後,無人清理戰場導致的寸草遍生,半尺多高的青綠掩蓋了原來汙穢、殘忍、血腥的場麵。
一抹熟悉的纖影,一張被血汙了的輪廓,於層層疊疊之上突現了出來,映照在安若嵐眼中,她慢步上前,顫抖著手,將上麵的血汙拭去。淚水啪嗒的滾落下來,與他臉上的血汙混合成一片,流出一條清淺的痕跡。
——你的存在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宣泄,因為你是丞相的女兒,所以活該代替他接受我一切的懲罰!
昔日的話縈繞在耳旁,楚王那張單純無邪的臉配上楚炎曾經對她說過的剖心挖肺的狠話。
皮鞭啪嗒的抽落下來,打在她的臉上,痛在她的心裏。
這番話明明是楚炎跟她說的,為何臉龐換成單純無邪,一點心機都沒有,隻顧玩耍、遊樂的白癡王爺楚王呢?
手成鷹爪狀,楚王迅速撐開雙眸,摒除壓在身上的障礙,向安若嵐襲來,更趁安若嵐不注意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往死裏掐。
“丞相欠我的,由你這個做女兒的來還,別想逃脫,別想反抗,因為你永遠都無法擺脫我!”聽著他冷到極致、恨到極致的話,安若嵐感受窒息的快感,眼淚啪嗒啪嗒像斷了線的珍珠鏈,一個個縈繞光滑的圓珠滾落下來。
雙手緊握,鬆開,緊握又鬆開,重複了好幾遍,最終還是選擇妥協性的鬆開。
之前跟楚王、楚炎相處的一幕幕反映在眼前,安若嵐黛眉攏緊,手順身而上,使勁的將楚王的手掰開,奮力反抗。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楚炎是楚炎,楚王是楚王,一個高高在上被人暗地裏諷刺的癡傻王爺又怎會是腹黑、殺手不眨眼專門來坑他的江湖俠客,殺手榜上的第一名呢?她一定被幻術幹擾了想法,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真相,她不能這樣,她不能這樣!她不能死!
一咬舌尖,傳來刺辣的痛意,血連成絲,絲絲縷縷從傷口處直接滲透出來,整個口腔充滿被水和氧氣共同作用氧化的鐵鏽味道,安若嵐的腦袋清醒不少。
眼前模糊一片,楚王猙獰欲將她置於死地,他的臉龐逐漸遠去,正當安若嵐以為自己要逃出生天,從幻境中離開時,一隻十幾英尺長的大鳥,從空中飛馳而過,發出一聲戾泣,仰天長嘯,天地為之震蕩,燃燒的火焰覆蓋著全身,它一飛過,綠草幹枯,起火點燃。
日不照,風不起,漫天世界隻有她孤身一人,獨立於天地之間,她被熾熱的火焰重重包圍,刺鼻的濃煙從鼻腔灌入,被嗆到眼淚直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