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無人的地方,楚炎那一雙沾滿繭子的手肆無忌憚的捧著安若嵐的臉,讓她與他對視。
“這樣處置楚皓,你可滿意?”楚炎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安若嵐輕扯一下嘴角,要罰楚皓的人是楚炎,她隻不過是偶爾提點一下而已,更何況這麼一些事對於她來說也算不得是處罰,頂多是要楚皓背書而已。
“相信日積月累,楚皓除了功夫上更上一層樓,他的見識、談吐也跟名流清士無多大的差別。”
“楚炎,你對你家師弟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楚炎嘴角的笑意一下放大“知我者,莫若嵐兒。”
她滿不在乎的輕笑出聲,實際內心聽到楚炎說這話心裏美滋滋的,可嘴上卻說著與心相違的話。
“少來!‘知你’我可承擔不了這嚴重的後果。”安若嵐順便拉下楚炎放在她臉頰上的雙手,身體一側,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
“蕭氏王朝,太後雖然被五王府的人扳倒了,她再也不是人前的太後。但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原先浮在明麵上的也因為太後的隱後而沉降到底下。皇帝這一行雖有國師保駕護航著,又有五王府的人在京城接應,看起來沒什麼危險,實際險象迭生、暗湧不止,我安若嵐隻是一介女流,有很多事情想做,奈何無力完成,護送皇帝回京這一重要任務,可能或許……索性就不趟這灘渾水,免得惹禍上身,火燒旁鄰。”
“嵐兒是否心係上官倩蓉以及安若冉?”
安若嵐回頭看了楚炎一眼,不可否認的是,他說對了。
別人待她如何,她亦待人如何。
上官倩蓉和安若冉是她在這世上的親人,而且火刑那會……
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上官倩蓉和安若冉推向險峻的地步。
她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日光與其周圍的建築物構成一個奇妙的角度,將安若嵐的側影勾勒出來,紅潤飽滿的雙唇更顯晶瑩,讓人忍不住上前觸擁,一嚐芳香。
楚炎慢慢的踱著步,走到她麵前,將安若嵐的身體掰直“嵐兒,女不如男,你不是一向不信這樣的東西嗎?”
“上官倩蓉和安若冉雖重要,但你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也同樣重要。”
“‘身在其位就要謀其政’你是皇帝親封的監史,在雲縣那會你對伏法的正吳說的其中一句話就是這個。時光匆匆流逝,所走的路漸行漸遠,久而久之便忘了原來的初衷,原本的自己。”
“嵐兒,你是忘了嗎?”
她沒忘,隻是有太多身不由己,有太多的牽掛。
“可你不也不願看到我趟這灘渾水嗎?”安若嵐靜靜的看著他,在這一瞬間風吹似乎靜止,整個世界仿佛被人摁了停止鍵,再也行進不前。
楚炎雙瞳瀲灩擴散,化為一灘春水,倒映著安若嵐重新用毫筆描繪的可怖黥紋的臉,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比起我的不舍,我更加在乎你心底的想法。”
安若嵐漆黑的雙瞳猶如靜止無波的海麵,突然被人投放至一枚石子,由中心逐漸往外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