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他!我沒有任何表情:“他是怕我收買人心?”我望著手中的絲帕,緊緊握緊雙手。這一塊原本豔麗的絲帕,頓時在我眼中失了顏色。
她急急回道:“王爺不是這個意思。”
我嗤之以鼻:“那他是什麼意思?”
猛然發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我望著不敢抬頭的元兒,釋然地笑道:“算了,一兩銀子便能收買人心的話,這人心似乎也太輕賤了。”
“王妃,是奴婢的錯……”
我朝她笑著:“是我的錯才對。若是為了一塊絲帕,被王爺認為我是心機深沉的女人,那實在太劃不來。”他就是要看我不能有任何心腹,要我孤身一人。這樣處置起我,便更加簡單。
“隻是早知這一塊絲帕會招來如此多的麻煩,那我似乎是自找苦吃。”真心好意,卻要被誤會?我的處境,實在可悲。
“王妃,元兒收下你的禮物。”元兒不再猶豫,接過那方絲帕:“謝謝王妃。”
“你喜歡就好。”我望向遠方:“元兒,你有你的顧慮,之後我再也不會讓你為難。”我為自己帶來的麻煩實在太多,卻更不想看到為別人帶來麻煩。
她眉頭微蹙:“王妃。”
我燦爛地笑著:“今日是廟會,我們該高高興興的。別再苦著臉了,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是。”元兒眉頭舒展,臉上沒了方才的緊張。
望向那一派熱鬧場景,我喃喃自語:“每一次廟會,我都會瞞著家人,跑出來逛上一遍。”這般的感覺,實在熟悉。之前我任性妄為,不知該畏懼什麼。娘再可怕,我也可以見招拆招,或者投奔爹。隻是,身困王府的我,卻無法再任性,無法再囂張。因為我背後,空空如也,沒有所謂強大的背景,沒有所謂堅定的靠山。加注於我身上的,隻有上官家的命運。
我抬起臉,望著這一片蔚藍天空,心裏有多不想,不想回去。
因為,那裏隻是一個牢籠。
因為,那裏並不是我的家。
回到王府,泡在浴桶中,我洗去一身疲憊。用過晚膳,我便讓元兒去休息了。黑夜中,我習慣一個人呆著。
隻是,屋子裏似乎有了些動靜,我豎起耳朵,不知是誰闖入我的房間。難道說,是皇甫舜?可是,這個時候,他不陪著漣漪,還找我?我安靜地浸泡在水中,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海棠。”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原來是他?
我在屏風之後說道:“你怎麼不敲門便進來了?”我有些生氣,為何一個孩子也如此無禮?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爹說,我也是王府的主人,這些規矩我不必遵守。”他從容回答。這是什麼道理?若是皇甫俊也變成和皇甫舜一般的人,那不知又會多了多少遭罪的人。
他似乎朝我這邊走來,疑惑地問道:“海棠,你在幹嗎?”
我有些慌張,雖然他還隻是孩子,但我也不想讓他看到這樣的一幕。“皇甫俊,你可以先出去等一會兒嗎?”
“外麵風大。”他應付我,遊刃有餘。
我哭笑不得,極力解釋:“姐姐在沐浴,你爹有告訴你,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嗎?”
他回答的倒是幹脆利落:“沒有。”是啊,皇甫舜就不是個謙謙君子,我還能指望什麼?
我有些為難:“那你閉眼吧。”我還得穿衣服,總不能當著他的麵換衣吧。
“麻煩。”他倒是嫌起我來,語中很是不耐。
“閉上了沒?”
“嗯。”他悶哼一聲。
我快速穿好衣服,走出屏風。看他趴在桌上,一動不動,有些好笑。我拍拍他的肩,坐在他的對麵:“又瞞著你爹娘來我這邊?”
他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娘睡得很早。”
我脫口而出:“那你爹呢?”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不該問。關於他的,我都不該知道。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爹晚上從未找過娘,也不來找我。”
什麼?那皇甫舜是在冷落她?我覺得有點不對,他明明很喜歡這個孩子。
“你來找我,有事?”耐著性子,我問下去。
他眼底有什麼在跳躍:“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果真不記得。”他神色有些失落,低著頭,手指在茶杯口來回轉圈:“等你病好之後,我就和爹說,讓你陪我。”
我喝下手邊的茶水,問道:“你身邊沒有人陪你?”不可能,他是皇甫舜的兒子,眾人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沒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