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眉微蹙,視線沒有移開我的臉:“他並沒有認出你?”
我搖搖頭,說道:“之前,他隻見過我一麵,也許隻是覺得熟悉,似曾相識而已。”
“夫人還好吧。”他適時地轉移了話題,繼續說道:“花間閣的環境,和山莊相差不多,對於夫人的病症,也有好處。”
我彎起嘴角,凝視著他:“你總是派人送來珍貴的養身藥材,我還未替娘感謝你呢。”
他的雙手,安放在我的肩頭處,話語平和:“你上次說的事,我也想了很久。若是當真如此,夫人便是我的親人,她的事,也是南宮家的事,更是我南宮玄的事。”
“我已經派手下的人,去找一些退隱的江湖名醫,也許事情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我收起了心中的肆意翻滾的感動,收起了想要感謝的欲望,我明白,他並不需要我的感激。我低垂著眉眼,淡淡說道:“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我也相信,有朝一日,一切都會好的。”
“南宮,你看起來很累。”
他苦澀地一笑:“武林中的事,實在令人疲憊。”
“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江湖,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我努力牽扯著嘴角,彎起一個最佳的弧度。“甚至,我曾經想,開一個客棧,江湖客棧。”
“江湖客棧?”他重複著這四個字,眼神驀地變得深沉起來。
我直言不諱,勇敢地迎上他的雙眼:“我曾經很天真,因為失去了一個人,覺得心痛。我們的第一麵相遇,是在一家客棧。我更是期盼過,也許某年某月某日,我會在自己的客棧中,再次遇見那個人。”
我不想對南宮保留太多,若是不坦誠一點,沒有收起彼此的警備界線,又如何真心以對?更何況,此刻談及那些過往,倒是再無那種撕心裂肺的情緒了。很多事,在你以為念念不忘的時候,便淡忘了吧。
他的臉上失去了最後一點笑意,眼神變得複雜而深邃:“你還想遇見那個人?”
“那是曾經,現在不想了。”我笑望著他,舒了一口氣:“我與他,終是無緣。即使上天給我們第二次相遇的機會,還能有什麼轉變呢?”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有什麼情緒,卻在努力壓製著。“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的心中,此刻卻升騰起一抹難以名狀的情感,我出聲,喊住他。“南宮?”
他微微仰起臉,按住我的肩頭,斂去了方才臉上浮現的那抹神色,淺笑著說道:“我們都累了,你該休息了,我也該趕回山莊了。”
我淡淡睇著他,無聲地點點頭,回應他。
目送著他離開,我才合上門,坐回桌邊。
原來,我並不需要療傷。
我閉上雙眼,今晚發生的任何事,都沒有在我的心中留下任何痕跡。
“韶雪。”
我站在花間閣的琴房之中,望著窗外的風景,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隨即回過身去,淡淡一笑。“閣主。”
她滿臉帶笑,走近我:“你的琴藝,經過名師指導,短短一月,進步神速,已經超越了閣內不少藝女。”
“你果真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旦經過磨練,隨即煥發異彩。”
我淺淺笑著:“閣主讚譽了。”
“你自然受得起。”
我沒有回應,隻是笑望著她。
她驀地開口道:“玄公子昨夜等了你很久。”
我避而不答,笑問道:“南宮公子與花間閣有很大的交情?”
她圓滑地回答:“玄公子對於花間閣來說,是一個特別重要的人。”
“琴房的琴,都是他所贈。”
我暗暗撫著牆麵琴上的那個圖騰,似乎覺得有些眼熟,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在何處曾經見過。
“這是?”
“其中暗藏了一個字,韶雪看不出?”
“這個字是……”我猛地停住,望向她:“鳴?”
“南宮玄,字鳴。”她笑臉迎人,淡淡問道:“你不知?”
我遲疑著,最終問道:“南宮他,就是南宮鳴?”
她斂下笑意,眉頭微蹙:“韶雪你似乎對玄公子一無所知。”
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字而已,隻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消息而已,我卻說不清楚,到底心中肆意洶湧的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這種無法遏製的強烈情緒,到底是什麼。我的心中,已經開始懷疑他了嗎?我已經說服自己,不再懷疑他,為何隻憑單單一個字,我開始邁出這一步?
我壓低聲音,平靜地問道:“閣主,三年前,南宮公子他是否出了什麼事?”
“三年前?”她想了想,驀地點點頭,沉著回應我。“他的山莊,遭到歹徒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