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不可能還會有任何轉機。
“王爺,時間不早了。這裏是花間閣,若是待得太久,韶雪怕會耽誤你的正事。”我直起身子,打開門,卻驀地被外麵的風景吸引住了。
這是,冬日的第一場雪。也許,也是最後一場。
下的晚了些,但是終究下了。
灰色的天空之下,片片鵝毛大雪,充斥著我的雙眼。皇朝已經整整三年,沒有下一場雪了。我的心底,似乎有些按耐不住的欣喜之情,像是稚童一般,也覺得對這種無暇純潔的美景毫無抵抗的能力。
心中那些陰鬱,似乎也隨著雪花的降臨,慢慢融化。
我站在屋簷下,伸出手,自在地望著幾朵雪花,飄落在我的手心處,之後,融化成晶瑩幹淨的水珠,帶著一種愜意的溫度。
“王爺,你還不回府?”我並沒有忽略,身後那個人。隻是,他遲遲沒有任何動靜,才令我不耐地問起。
我微微側過身,走進屋子,坐在桌邊,卻發現他的眼神直直地望著我的身影,那充斥在他黑眸中的情緒,是溫柔嗎?是我看錯了嗎?還是……我不敢繼續想下去,怎麼會,怎麼可能?這種溫柔,卻偏偏和對漣漪的不同,我卻無法準確說出,到底是何處不同。
他站起身子,步步緊逼,走近我的身子:“是不是我對她太過想念,才會把你當成是她?還是,她當真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要我永世無法找到她,卻又派來一個與她神似的女子?”
我的心,有那麼一刻是惶恐慌亂的。
因為不是他,所以我無法了解,到底他是如何揣度思量的。因為無法了解,才會誠惶誠恐。
“我甚至不知道,該把你放在哪個位置。”他驀地緊緊扣住我的肩頭,壓下身子,緊緊盯著我的雙眼。
我終於死了心,放棄徒勞無功的掙紮,隻能坐在原地咬著唇,忍著疼,無助地望著他。“既然如此,王爺何需勉強為之?”
“很多事,都已經不受控製了。”他驀地吐出這一句,神色疲憊萬分。他話中的深意,我不可能熟視無睹。
“王爺,你該走了。”我再次提醒他,不想他繼續還留在我的視線之中。因為像是雪一般,似乎心中有什麼什麼在融化的聲音,卻令我驚慌。
“她曾經說過,我的王府是一個牢籠,華麗的牢籠。”半響的沉默之後,他卻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留下這一句話。
我把自己置身事外,冷漠地說了一句:“那就要問王爺為何要將王妃留在牢籠之中了。”
他眼神變得暗淡,閃著異樣慘淡的光輝:“當無法挽留,隻能囚禁你。”
他的眼神,他的口吻,分明是對上官海棠說的。他居然麵對著韶雪的身份,說出想對上官海棠說的話?!而且,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再次令我震驚。因為他言語中的強烈和沉重情緒,像是一條鎖鏈,鎖住了人的心,教人欲罷不能。
因為無法挽留,所以才隻能用囚禁的方式?
“我也許會失去你。”
“所以,你要永世囚禁我嗎?”
……
曾幾何時,我們曾經有過類似的對話。為何我卻開始覺得,他對我的情緒,似乎已經越過了他自己的界線,像是一場肆意蔓延的大火,即將吞噬一切,甚至,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我淡淡望向門外的雪景,心情變得平靜:“王爺,一千兩的銀子,你想要困住韶雪幾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他的眼中,似乎閃爍著痛苦而壓抑的情緒:“直到,你令我忘記她,直到,你令我心中不再有她的名字。這樣,需要多少時日?”
我從容地麵向他,彎起嘴角:“王爺似乎找錯了人,這種情況,還不如找個新歡來得快。畢竟,男子往往薄情,總是喜新厭舊不是嗎?不過,王爺該找個與王妃截然相反的女子,而不是與王妃有著相似容貌的韶雪。那樣做,也許更快些。”
他的纖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眉眼,眼中仿佛流動著什麼溫暖的情緒。“她也曾經像你一樣,要我去寵愛別的女人。”
我這才發現,我自以為早已塵封的那些記憶,依舊還留在原地,隻需他的一句話,便化為風沙,迎麵而來,令我無處逃避。
他驀地開口,眼神帶了幾分淩厲的神色:“你們之間,似乎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我冷靜麵對,淡笑道:“王爺看來是個多疑之人,對王妃,是否也沒有一刻信任過?”
“她也許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的視線,飄向門外,望著洋洋灑灑的大雪,最終吐露出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