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沉默不語,他沉重地丟下這麼一句話:“對我的話,你又相信幾成?”
我該相信他嗎?爹的確是被人害死,但是這個凶手,並不是他嗎?
我的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掙紮之中。
他折磨我,軟禁我,傷害我,那些過往,全都在。
我不管他曾經是個如何殘忍的男子,不管他如何對待我。但是這一次,我對事不對人,畢竟,即使他有著絕對的動機,但我還是相信皇甫舜,並不是個舍近求遠的人。而他的話,也並沒有********,倒也可信。
也許我是清醒的,我並沒有娘那麼偏執,至少,我相信,那個凶手既然可以用這種不留痕跡的方式殺人,真相自然不會如此淺顯。
皇甫舜自然有嫌疑,但是,我的心,卻開始相信,他並不是?
我聽到自己沉著的聲音,平靜如水。“韶雪自然相信王爺。”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我,眉間的陰沉,像是陰霾,緩緩散開,最終恢複了毫無表情的臉色。他輕輕捧起我的臉,視線的痕跡,無處不在。他又在拿我與上官海棠相比了嗎?
我沉默不語,安靜地望著他。周邊的空氣,似乎也入死寂一般,變得安寧。
窗外的夜色,已經深沉的,宛如潑墨。
他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我。“我對她的,到底是習慣,還是愛?是不放心,還是不甘心?”
這個問題,明明毫無情緒,卻依舊刺入我的心。
我的瞳孔,上演著他的笑容,那種溫柔的,有溫度的笑意。他的輪廓,悉數印在我的雙眼中,像是炙燙的烙印。
聞言,我彎起了嘴角,輕輕拉下他的手,視線留在他俊美無儔的臉上,心中卻毫無波瀾。“韶雪聽聞王爺對女子,一向隻寵不愛。但是,人往往失去了,才會覺得不甘。”
他黑眸中的顏色,愈發的陰沉難測了,我根本就無法看透。他纖長而微涼的指尖,毫無預知地劃過我的眉眼,聲音毫無起伏。“如果,我說,你在我眼中,已經徹底成了上官海棠,你相信嗎?”
我淡笑出聲,慢慢靠近他的臉,重複道:“如果我告訴王爺,在王爺眼中,我就是上官海棠,你相信嗎?”
他深沉地望向我,那種陰鶩的眼神,卻再也無法令我心生畏懼了。
“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會活下來。”
審視了半響,他最終吐出這麼一句話來。無疑,他不是個心存幻想的男子,他講求實際,即使曾經有一刻的狐疑,但是,他無法以此來質疑現實。
我聽著他的聲音,再度彎起嘴角,笑看著他。
太過現實的人,也會有缺點,正如此刻,機會明明就在眼前,但是,太多的冷靜,卻令他與我隻能擦身而過。所以,我就在他麵前,他卻無法認出來。
而我,並不想太早告知他我的身份。
我知道,今夜,他喝了酒。但是,他依舊清醒。冷靜的人,即使想要喝醉,想要爛醉如泥,也不是件易事。而這,或許也是他的痛苦。
他喝的,是桂花酒。
為何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會念念不忘?借酒消愁,隻是桂花酒的酒力,根本無法令他徹徹底底地忘記,那又何必執著?
他一身的桂花香把我緊緊包圍起來,甚至,飄在整個房間的空氣之中,像是一種記憶,若有若無地壓在人的心上。
但是那些過往,我卻選擇不去追憶。
我的長發,無力地垂在胸前,隱隱發著微光。潔白的裏衣,被燭光蒙上一層暖暖的黃色。
我安靜地扶他躺下,無言地望著他。我的目光,與他的眼神相交彙的那一刻,我有些窘
迫,想要站起身來。
他卻長臂一伸,緊緊拽住我的手,目光如炬。“你似乎並不喜歡被當成替身。”
進府之後,他似乎不太喊我的名字,或許,他已經習慣了海棠那個字眼?
我斂下眉眼,暗暗笑著說道:“王爺,你曾經說過,韶雪不配。”
他的臉上,陰沉嚴峻,毫無笑意。“今夜,我要你成為她。”依舊霸道,依舊專製,這才是他,皇朝六王爺皇甫舜,我再熟悉不過的皇甫舜。他的每一句話,都不需要征求別人的意見。
我平靜地盯著他的黑眸,卻漸漸發現,他的眼底,暗暗升騰起一些氤氳,還有,隱隱約約的溫度和火焰。
我說得委婉,聲音沉穩。“王爺,你還沒有醉到如斯程度。”
他驀地直起身子,俊挺的身影,向我身邊壓來。他冷眼看著我,攫住我的下顎,逼我直視著他。“清醒著,卻醉不了,更痛苦,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