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聽聞,前幾日六弟府中,夜闖入幾名刺客?”
“消息傳的可真快。”皇甫舜似是揶揄地笑了笑,冷靜地回應道。“不過,皇兄應該可以讓我獨自解決這件事吧。”
皇上俊眸微眯,眼中閃爍著濃濃的笑意。“隻要六弟掌握的了,其中分寸的話。”
他收回視線,很隨意地回答道:“那就多謝皇兄了。”
皇上驀地話鋒一轉,適時地轉移話題:“我們似乎疏忽了側王妃與韶雪姑娘,六弟。”
他危險地沉默著,隻是神情悠閑地微微轉著手中的金杯,抬起眼的那一刻,卻停留在我的眼眸之中。我的心一緊,卻不再閃躲,迎上他的眉眼,緊緊盯著他。為何看著他,卻覺得其實,他的處境也並不太好?我一直以為,他的驕傲自負,可以做任何事,其實,危險從未遠離他。甚至,他此刻要麵對的,是更強大的敵人對手,還有……陰謀,是嗎?
我們遭遇過的那一次埋伏,分明是有著幕後指使,但是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敵人在暗,他在明,即使有心反擊,也更艱難吧。
“六弟,不是皇兄催促,你是時候該有子嗣了。”
皇上無意間提起的一句話,卻令在場的人都不好過。
“皇室一向喜歡熱鬧,可以開枝散葉,皇族的血統才得以傳衍。”
皇甫舜毫不在意地回道:“就連這種瑣事,皇兄也如此上心?”
“六弟似乎不在意?”皇上喝完一口酒,神情自若。
他的黑眸中,夾雜了幾分看不透的笑意。“我更喜歡及時行樂。”
“皇族的血統,自然可以傳承萬年,不會在我這裏中斷,我又何必那麼心急?”
皇上語氣無不遺憾:“六弟還是老樣子。”
“皇兄,本性難移,不是嗎?”
他們在我麵前頻頻舉杯,相談甚歡,但是我卻總有一種沉重的感覺,是還在為方才他們提起的那件事而無法釋懷嗎?
等等,我爹的死,種種嫌疑指向的那個人,也正是皇甫舜。而這個陰謀,也是安排成皇甫舜指示的假象?那,難道,這兩件事之間,會有什麼關聯?或者,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驀地抬起眉眼,卻看到身旁的漣漪微笑著舉杯,示意我與她一齊飲盡。
我冷靜地應付著她,卻在慌亂之中,找不到視線可以停駐的地方。
香氣宜人的美酒,沾在唇齒之上,卻絲毫感受不到美好的味道。
一場夜宴,卻毫不輕鬆。
停留在王府之外的轎子,終於送走了皇上。
宴會上,再次隻剩下我們三人的身影,我覺察出了什麼,微笑著欠身。
“王爺,側王妃,韶雪先行退下,回房休息了。”
我看得到他眼神中深沉的顏色,卻依舊笑意不減地轉過身,獨自離開。
跟著替我打著燈籠,照明前路的元兒,我沉默不語,走回東苑。
“姑娘,你似乎乏了,早點休息。”
我點點頭,看著她退出我的房間。我坐在梳妝台前,輕輕拔下發間的銀簪,長發順勢而下,垂在胸前。
其實,爹已經不在了,我似乎沒有重新成為上官海棠的意義了。因為我不再需要以此身份,保住任何人了。
除了那個真相和凶手,別的,我似乎不需要知道。
酒氣微醺,無法沉醉,依舊清醒,果然,果酒是酒,但是醉不了人。
若是陰謀弑兄,這個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我很清楚。那麼皇甫舜又如何以不變應萬變,幹淨利落地解決這件事,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的心頭被這些事所包圍,倚靠在床頭,安靜地解開自己的外袍,卻驀地看到他,推門而入。
我不無驚愕,看著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麵色冷凝,冷眼看著我:“拋開我先走,你的眼裏,還有我這個夫君嗎?”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許的局促,站起身來,望向他。
“王爺,皇上提起的那件事,是真的?”
他走向我的身邊,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怎麼,開始為我擔心了?”
我躲開他的視線糾纏,淡淡說道:“王爺,我覺得,這兩件事的幕後黑手,也許是同一個人。目的是,把罪名攤派在王爺身上。”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願意進府,完全是上官夫人的意思。”
我的心一緊,眉頭微蹙,眼神深沉地望向他。
“因為,上官夫人覺得,是我害死了上官啟大人,所以……”他微微側過身去,指腹慢慢地撫過我的臉,一抹冷笑驀地浮上他的黑眸中。“要你來報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