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老頭子最後的底限了,丫頭。”
我點點頭,卻看到,他緊繃著臉,那一刻的眼神,我卻無法捕捉。
“魏爺爺,一年之後……”
他冷淡地打斷我的話,一把把我拉過身邊:“什麼名醫,也不過是虛偽而已。”
皇甫舜冷笑一聲,麵對著魏爺爺,問道:“說什麼不忍心拆散我們,一年之後,還是要我們甘心放手是嗎?”
魏爺爺連連搖著頭,臉上毫無笑意:“丫頭,老頭子真的沒有任何心情來救這樣一個人了。若是被罵虛偽還要救他,是不是太傻?”
他把我護在身後,態度是一貫的堅決。“如果你救了我,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但是她不行。”
“喔?六王爺果然大氣,你擁有的是銀子,權勢,尊貴,隻是老頭子從來不稀罕那些身外之物。”
他眼眸一暗,問道:“你想要什麼?”
魏爺爺卻氣的直跳腳:“我跟你說了這麼久,老頭子我隻需要一個我看得上眼的傳人,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要傳人,我替你在皇朝中搜尋。”他頓了頓,聲音愈發的低沉:“一百個,一千個,都可以。”
“皇族都是這種臭脾氣嗎,丫頭?”魏爺爺搖搖頭,一副無從下手的表情。
“罷了罷了,你讓他準備準備,明日一早跟我上寒穀。”
我點點頭,平靜地吐出一句話:“魏爺爺,勞煩你了。”
魏爺爺歎了一口氣,望望天際的月色,丟下一句話:“嗯,老頭子既然答應試了,也不會拿他的性命開玩笑,丫頭,你就待在這裏等待消息既可。”
“多謝你老人家了。”
感到驚愕的人,不隻是我,還有魏爺爺。我們都沒有料到,皇甫舜會在魏爺爺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出言感謝。
他一向的自負,驕傲,都給了他一個不同於常人的位置。但是今日的他,卻再次令我覺得不同。
魏爺爺神色複雜,下一刻,卻大笑著,離開了庭院。
我微微一笑,望著冷凝著臉的他,說道:“皇甫舜,我已經徹底想清楚了。即使你是皇朝的王爺,我也願意做你的海棠妃。”
他俊眉緊蹙,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以前,也許是覺得那個六王府太複雜,太壓抑,我遲遲無法接受王妃兩個字。因為它在我眼中,是一種枷鎖,一種束縛。”我頓了頓,抬起眉眼,月色披了他一身,像是一種無法掩飾的光芒。
淺淺笑著,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柔聲說道:“現在無需想太多,王妃兩個字也不過是妻子的意思,王爺你的妻子。”
“如果你可以活下去,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在這麼一年的時間裏,我會是你的海棠妃。如果你死了,我們隻會陰陽相隔。這一次,你要如何選擇?”
他嘴角輕掀,勾起一抹苦澀慘淡的笑意:“這個選擇,不需要任何遲疑和徘徊,是不是?”
我彎起嘴角,點點頭。“隻要心在一起,一年和一輩子,一樣長久。”
“等我。”
他的嘴邊,逸出這兩個字,我在月光下,凝望著他。
在梅邊,彼此都變得沉默,心的距離,卻那麼近。我不禁暗想,是否真的存在,一眼萬年的傳說?或者,天長地久隻是一場美好卻脆弱的夢?
擁有過,就不再害怕失去,抑或是,擁有過,才更害怕失去?
是不是最美的感情,都要在回憶裏待續?而現實之中,卻無法被上天成全?
翌日。
他沒有吵醒我,就隨著魏爺爺離開了。
當我醒來後,整個房間空空如也,清冷的空氣中,卻感受不到他熟悉的氣息。
庭院深深,梅花的香氣,縈繞著微光,在每一次呼吸之中,淌進心內,成了暖意。
我知道,我會等下去。
第十日。
“小姐,你醒了嗎?”
隱隱約約聽得到薇兒的聲音,隻是醒來了,卻發現薇兒並不在我的身邊。
難道他回來了?為何心中隱隱有種感覺,今日會見到他?閉上雙眼,思念更明顯。
我支起身子,披上一件外衣,打開窗戶,望向庭院,卻發現,昨夜下了一場大雪。白色的雪花,落入我的雙眼,化為溫和的淚水。
庭院那一顆梅花樹,枝椏之上,純白的雪色,掩蓋了梅花的存在,在我眼中,凝成一幅畫。
還有兩個月,我腹中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還要等待多久?為何遲遲沒有消息?
“海棠。”
我微怔了怔,望著推門而入的他,那一刻,卻不知該說什麼。視線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他的麵色依舊帶著些許的蒼白和疲憊,但是可喜的是,已經沒事了,不是嗎?我默默不語,任由他一把拉過我,輕擁我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