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過後,學校將消息封鎖的嚴嚴實實。B棟四零三寢室的四個學生中很意外地死掉了三個,盡管三個學生並非全部死於同一地點和同一時間,但是還是有不少學生發自內心的害怕。眼下唯一存活的就是克南,於是讓人不免地將原因歸結到克南身上。不明白事理的學生會為克南為何幸免做出過分的懷疑,類似的流言蜚語在學校裏隨處可以聽到。
二零零六年九月八日。
時間在牆上的掛鍾中流過,鈴聲從走廊上的音箱裏傳出。他確認一下所有的座位都沒缺席後,幹咳一聲,輕瞄一下手表,他好像要支持身體似的,把兩隻手支撐在講桌的兩端,臉朝正前方抬起,暫時望著天花板的角落。站了一個下午,陳教授也略微先的有些疲憊。他說下課吧。於是一個整天的忙碌就此結束了。同學們分別從前們和後門湧出,克南跟隨在他們後麵,眼鏡掛在他的鼻梁上,低著頭行屍走肉。
在教學樓一樓的超市刷卡付帳後,克南拿過一瓶可樂開啟喝了一口,仰起頭的時候看到超市裏的安全凸麵廣角鏡裏麵有個人站在拐角處,手中雖然在挑選著幾包薯片,但眼神卻一直注視著自己。出於條件反射,克南認為自己是被人跟蹤,於是加快腳步地走出超市向教學樓二摟走去。這段時間克南對於身邊的每一個細節都十分的謹慎。
他站在二樓的走廊向樓下看去,一個年齡與他相仿的少年慢慢吞吞地從超市裏走了出來。少年穿著一件寬大的T-SHIRT,一條皺巴巴的牛仔褲褲,穿著複古板鞋,把手插在兜裏,眼窩深陷,眼神卻散發著睿智的光芒,這雙眼睛似乎是從克南剛剛踏進教室時就已經盯著他。他站在樓下出乎意料地回過頭對克南報以鬼魅的微笑。然後遠去。
天空陰沉沉的下午,克南麵無表情地站在走廊的盡頭,驚惶失措的舉動讓可樂或多或少地被灑在褲子上。他聯想到了Lee以及Lee無意又像是刻意留下的本《灰之預言》。他感到一陣失落,某種不吉的塊狀物體堵在他的內心深處,就像是在睡眠中有什麼東西不慎進入了他嘴裏,而卻誤吞下那樣,令他感覺異常不舒服。夕暮的微暗漸漸增加了蒼青色,他就這樣一直望著外麵,手上還拿著空可樂罐,校園裏路燈是自動點燈式的,這時無聲地一齊亮了。
四零三寢室目前隻有克南一人暫住著。隔壁的兩間已經空出,同學因為害怕邪氣衍生都紛紛搬出,第四樓整層感覺都空蕩蕩的,偶爾同時出來幾個人都會將對方嚇一跳。門是開著的,在兩盞日光燈下,克南簡單地整理了下房間,遲鈍地用掃帚掃地,用抹布擦拭桌椅。桌上放著剛洗過的煙灰缸和暮赫留下的植物盆栽,書整齊地排開,幾本書中間夾流行音樂的CD。
克南抬起頭,看到下午跟蹤他的少年緘默不語地站在門外。克南開始時隻看到他的輪廓,隨後漸漸看清楚了他的外貌,和下午看到他不一樣的是,近看時,克南覺得眼前的這位衣著邋遢的少年和Lee的樣子竟有著細胞分裂般過分的相似。
喝可樂嗎?少年將握在左手上的可樂丟給克南,這話是可樂被拋在空中後才開口說出的。
嗬嗬,被你跟蹤到這來了。克南接住可樂和他的眼神對視了一下說,不過也隻能跟蹤到這了。
我住四零四,隻是跟你打個招呼而已,剛搬過來不久。少年摘掉一隻耳朵上的耳機,行為像是在暗示說,談話是從現在開始你剛剛所說的我全然沒聽見。少年將自己手中的可樂打開,踩著克南剛拖過的地走進去,環顧了四周,走到鋁合金窗框架邊上朝著外麵的黑暗望去,又迅速把目光收回到寢室。然後伸出一隻手對著空床鋪數著,一,二,三。
數到克南的鋪位的時候,克南將可樂拉開,啪的一聲讓少年的動作停止下來。少年回過頭帶著調皮的口吻說,一下子死了三個人,沒那麼巧合吧。
克南覺得眼前的人並不友善,雖然和Lee相似,但卻沒有Lee特有的行為舉止。克南將可樂放到桌子上說,隔壁的,還沒請教你名字呢。
哦,叫我Kits吧。少年撓了一下蓬鬆的頭發,露出依舊鬼魅的微笑,將可樂灌進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