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毅,你有多久未曾臨朝了?朝中之事,你可有每日垂詢?”莫嚴君不答反問。
“你已自禦丞相之職,朝中一切政務,便再也於你無關。”
龍天風之語,儼然是把她當成局外之人,這個認知,讓莫嚴君有些反感。低頭看著牢牢束固著她的一雙手掌,假意歎道:“也罷,既然子毅你將我撇除在外,那我也就不再多問。全當我此來,是多此一舉吧。”說畢,去扯他的雙手,做勢起身。
“你又想要走嗎?”她的舉動,讓龍天風感到一陣心慌,加重手上的力道,將她又摁回懷裏。“不要走,嚴君,不要離開我。”
他那如同孩童一般抵著她的頸項,一臉的慌亂的軟語肯求,令莫嚴君心中一軟,遂柔聲安慰道:“子毅,我沒有說要離開,你先放手好不好?”
“不放,不放。”腰間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子毅——”對於他的撒嬌無賴行徑,她從來都是沒轍的。眼看著就要被他束縛的喘不過氣來,輕咳了兩聲,說道:“子毅,先放開,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龍天風貼著她的臉頰,轉向她。她那張蒼白的臉,現出被憋悶出來的紅暈,連忙鬆開了手。
得回自由的莫嚴君,從龍榻上站起身,躬著腰急咳了幾聲。
“嚴君,要不要緊?”龍天風連忙拍著她的後背,幫她理順這口氣。
“咳,咳。”莫嚴君又咳了兩聲,對他一擺聲,道:“沒事!”
突然而來的心悸,讓她的臉瞬時變得煞白。對著龍天風那一臉關心,免強扯出一抹笑容。
她若不笑還好些,這一笑更顯得她憔悴蒼白。
之前一直在氣惱和狂喜兩種情緒下徘徊,也就沒有發現莫嚴君的異樣。直到此刻,龍天風才發現她整個人竟是削瘦不少,臉色也蒼白的多。
心中一把無名火起,衝她吼道:“你變著法兒的離開朝堂,離開我,為得就是你所謂的自由。到頭來,竟然將自已照顧成這般模樣?”
莫嚴君慘淡的一笑,走至龍案前,倒了一杯清水喝下。喉嚨裏湧上一陣奇癢,再咳一聲,將還未全咽下的杯水吐了出來。
咳著自嘲道:“真的是不中用了,連喝杯水都喝不好,讓子毅你見笑了。”
她話意輕鬆,卻沒能讓龍天風放過她那顫抖不已的手和越來越蒼白的臉。心中氣惱著她的隱瞞,之前的怨恨再次湧上來。
剛要伸出相扶的手,又縮了回來。眸光一閃,轉身又坐回龍榻。臉上的關切之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無波。
衝著莫嚴君不鹹不淡的,說道:“想是這寢宮裏的水不合嚴君的胃口吧?多時不見,不光是人生疏了,便是連著啞物都不屑一見了。”
對於他過快轉變的情緒,莫嚴君此時已經無遐顧及了,漸漸強烈的絞痛令她鼻尖冒出細汗。全副心神都用來抵抗一波波襲來的心痛。
背對著她的龍天風,並不知曉她痛得如此厲害,隻當她隻是些微的不適,拋不去心中的惱意,賭氣置之不理。
“子毅,夜已深了,早些安歇吧,明日我再入宮來。”一波痛疼稍過,莫嚴君打起精神,向龍天風告辭。
莫嚴君本是打算今夜便和龍天風直言謀反一事,料不到突然的發病,令她全無神智。此刻隻是一心急著離開,不想被龍天風發現她的異樣。
而龍天風顯然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穩如泰山一般的坐在龍榻之上,不慌不忙的說道:“唉,不忙。你我久未相見,自然是有許多的話要說,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呢?來,來,來,嚴君,我們再向從前,來個促膝長談,抵足而眠,如何?”
“我既然已經回京,促膝而談,以後有得是機會。子毅你今日該是飲了許多的酒,還是早些安歇吧,莫要傷了龍體。”莫嚴君背著龍天風,一手摁在案角,支撐著痛到無力的身體,回絕道。
“嚴君你說的也對,我也確實有些困乏了,是該歇息了。”龍天風一雙深遂黝黑,緊盯著她脊背的利目,頻現精光,哪裏有半分困乏之色。聲音稍微一頓,隨即吐出兩個字,道:不過——”
“不過怎樣?”莫嚴君不察,緊接著問道。
“不過我還沒有更衣呢,又怎麼安寢?”
“我這就去喚當值的宮人前來,子毅你稍等片刻。”莫嚴君聞言,片刻也不想久留,抬起腳步便要向外邁。
“唉——,嚴君,又何必去喚旁人,你不就是嗎?替我更衣,全當是你對我兩次欺騙的補償了,這般的要求,應該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