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風靜靜的聽她說完,劍眉一挑,問道:“皇後既然知道朕另有目地,為何今日還要來帝寢?如此一來,不是亂了朕的計謀了嗎?”
“以上也隻不過是猜測,終究是不是一如臣妾所想,臣妾並無十足把握。昨夜聽聞皇上為一名寢宮小太監,傳喚傅太醫,心中一個著急便趕了過來。臣妾是擔心皇上真的癡迷情色而誤了江山社稷。”高聘婷一臉的憂心忡忡,寒風裏看起來,分外的真誠。
“皇後所言可都是真心?”龍天風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戒心,問道。
高聘婷一臉受傷的表情,回道:“臣妾所圖也不過是皇上一句真話,也免去多日以來的憂慮罷了。”
龍天風瞅了她半晌,方自一歎,道:“是朕多心了,莫相所言不假。皇後聰慧過人,心計也頗深,卻是處處為我龍陵,時時刻刻維護著朕。”
“皇上知道臣妾的心意,那便是好。”高聘婷眼中已有淚光。有了他的這句話,她付出再多也心甘情願。
“隻是朕不明白,皇後如此費盡心力,終究為何?皇後並不愛朕,不是嗎?”
原來他都已經知道了,高聘婷一陣驚愕。
龍天風回過頭,不再看她,視線投向遠處。
冷風將他一垂落下來的發絲,吹得更加的淩亂,一身單薄的中衣裹在寬敞的厚披風下麵,沉穩內斂的氣度,不因這樣的裝扮而有絲毫折損。
這樣的人,便是穿上乞兒的衣服,也是一身威嚴,氣度不失吧?
望著他的側臉,高聘婷心中暗自讚歎,攏於袖中的手握在一處,跟著轉過身,目光追隨著他的視線,眺望遠處。
寬敞的湖麵,被風吹起了細細的波紋,層層疊疊,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爍光漣漪。
溫柔的聲音緩緩而起:“聘婷曾答應過一個人,要一生一世守護著皇上。皇上問臣妾為什麼,這就是答案。”
她雖有所答,卻似有意隱瞞些什麼,並未詳盡。
龍天風也不追問,輕眯著眼,淡淡道:“人無為,無所求。而有為,則有所求。那麼皇後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坐上後位的寶座,是天下間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事,聘婷有幸伴在君王側,不知該如何的酬謝上蒼呢。身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這一身的榮耀還不夠嗎?”高聘婷溫柔的聲音裏帶著難言的苦澀。
“朕所認識的皇後賢良淑德,溫敏聰慧,從來都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子。如果朕記得不錯的話,選後儀典之初,皇後之名並未列在其中。直到最後一場,才行加了進來。是什麼讓皇後改變了心意,臨時決定加入後選?”選後儀典他雖未全數參加,卻並不妨礙他知曉其中的經過。
“皇上——,一直都知道?”高聘婷難掩驚訝的道。
龍天風微微一笑,:“朕不說,並不代表朕不知道。皇後以為,能瞞得了朕幾時?”
高聘婷聽出他話中隱有洞悉一切之意,一陣錯愕的側轉頭,聲音止不住微抖的道:“皇—上,知道多少?”
聽他話中之意,似乎全然知曉,怎麼會?
龍天風沒有直接回答她,仍舊望著遠處波紋蕩漾的湖麵,感歎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遍嚐淒苦。皇後如此,可曾替自已感到過惋惜嗎?大好年華,便埋沒在這皇宮高牆之內,終其一生無法於心愛之人廝守,如此值得嗎?”
“值得嗎?臣妾也曾經這樣的問過自已,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卻一直不能給自已一個滿意的答案。直到眼見他身披彩頭,跨馬遊街,滿麵春風的笑容時,臣妾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答案。為了心中鍾意之人,便是刀山火海也是願意闖的。更何況臣妾並非是屈就,而是嫁於這天下間最有權勢之人,以一生的榮耀換他前途坦蕩,豈非是兩全其美?”
為了心愛之人,登上後位,以保其仕途無憂,這便是她愛一個人的方式。
“想不到,皇後倒真是一個癡情女子!”
高聘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要說癡情的,又何止是這天下間的女子,便是男子,癡情之人也是大有人在。皇上不就是一個嗎?”目光上下的打量他一身的裝扮,言下之意不言而予。
龍天風收回視線,回轉頭對上她猶掛著淒苦的笑貌,微一挑劍眉,說道:“皇後眼裏,朕是名癡情之人,卻可曾知曉癡情所對何人?”
他這一問倒是把高聘婷給問住了,腦中最先閃現的名字,想了一想又覺不妥,畢竟莫相已經在那場大火中離世,提及已逝之人,儼然是對皇上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