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風抱著莫嚴君的背影上了石階,入了回廊,再轉過轉角,終至不見。
駱秋沙僵直著身體轉過身,木然的神情穿過眾人讓出的一條道,邁起的腳步猶如千斤之重,一步一步的走過校場。
眾禦林軍和大內侍衛聽到莫嚴君代傳的帝旨,自是無人敢再行動手。眼看著他走出視線之外,重新回到原來之處,各司其職。
這一出闖宮的戲碼便行落幕。
被龍天風抱回寢宮的莫嚴君,因為這一番折騰,再度陷入昏迷。
龍天風急急的召喚來了傅太醫,再行診治。直到掌燈時分,莫嚴君才算醒轉過來,精神也好上許多。
一直守在龍榻前的龍天風,欣喜不已,忙著傳喚福公公準備晚膳。
莫嚴君這才從福公公嘴裏知道,龍天風一直守著她,片刻也未離開。莫說是一天的吃食,便是清水也沒喝上一口。
莫嚴君自然是一番感動,打起精神來,陪著龍天風歡歡喜喜的吃了一頓‘禦膳房’精心準備的晚宴。
身子虛弱的她,並沒有吃太多,隻是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看著一臉歡愉的龍天風優雅不已的舉筷。
“怎麼,不吃了嗎?”看她停了動作,龍天風溫柔的問道。
“嗯!”莫嚴君微笑著點頭。
“怎麼一直看著我啊,莫非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龍天風笑問道。
莫嚴君搖了搖頭,回道:“有多久沒見子毅你用膳了?真是讓人懷念啊!”
龍天風微略想了一想,說道:“從上次你進宮來我們一起吃過的那次午膳,至今日正好是一年零八個月又十天。”
莫嚴君原本也隻是隨口一問,不想他竟然如此清晰的說出來。心中頗有感觸的默了下來。
“怎麼了嚴君?”龍天風察覺她神情有異,關心的問道。
莫嚴君低垂著頭,語氣平平的問道:“子毅,可曾真的覺得我無情?”
曾經以為的灑脫,在經過分離後****夜夜的洗禮,翻然醒悟過來,自以為的心境淡然,並不是全然的平靜無波。
微風乍起,吹皺了一池湖水。自以為是的她,也不過是萬千凡塵俗子中的一個,逃不過世間****。
這一翻覺醒,便在自由的心靈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牽絆的轍印。
也就對於之前的所為,帶給子毅的傷害,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再度相見,心中便多些歉意。
龍天風一怔,想不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嚴君似乎也就是這麼一問,本不欲他給出什麼真正的答案來。自問自答道:“這些時日思前想後了一番,才覺出自已做得是有些太過了些。拋卻你我君臣的身份不談,便是十幾年相處的友人,也不能這般說走便走。撒下這般彌天大謊,更讓子毅你悲心催肺了一番。屬實是太過不該,子毅你心胸寬廣堪比汪洋,全當我一時胡鬧,忘卻我的這一番過錯吧!”
龍天風靜靜的聽著她這番遲來了許久的道歉,舉起酒仰頭滿飲了一杯。沉默著沒有說話。
莫嚴君不見他出聲,垂著的頭又低了低,聲音悶悶的道:“我知道子毅心中仍舊不肯輕釋,該要如何怪罪責罵,子毅且行便是,嚴君決不敢有二言。”
她的這一番認錯姿態,低矮肯切,常人聽了也不能不放下心結。更何況是深深眷戀著他的龍天風,又哪裏忍心見到露出這般可憐的模樣。
長長的一歎道:“好了,嚴君,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子毅當真不再氣惱記恨了?”
“嚴君,知我莫若你,又何時見我欺瞞過你?不氣了,不惱了,也不恨了!隻要你回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如此甚好!”莫嚴君抬起頭。
龍天風望過去,仔細的看了看,一張蒼白的臉,憔悴仍舊,卻無半分愧疚哀淒的表情。心下忍不住一陣的失望。同時又很慶幸她沒有太過難過,而傷了身體,兩種矛盾的情緒,一時糾結著他。
“子毅可知我為何回來?”莫嚴君抓住眼下絕佳的機會,重提最為緊要的事。
她這一問,讓龍天風心中一沉。暗付道,終究還是轉到了重點上了。苦笑道:“原本還在自我安慰,嚴君你回來了,沒有別的目的,隻是單純的因為思念著我,不想,還是我太過自欺人了。嚴君你終是關心朝政勝過關心我,莫相終歸還是莫相,心裏記掛著最深的,不是我這個相識十餘載的天子,而是龍陵的國運嗬!”
“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