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殷震海的意思,就要在帳中等得他回來,探問一下他的口風。莫嚴君勸他回去,等待機會。
殷震海雖是不甘,也隻得回了南院。
直到日頭落了山,殷震廷才獨自騎馬回了王帳。
莫嚴君見他挾回來一身的冷風和寒意,知他一直待在外麵。猜測著他的去處,口中並沒有多問。
殷震廷進了王帳,便一直沉著臉,未發一語。
直到用了晚膳,兩盞荼過後,方才忍不住的開了口。
“不想知道我去了哪裏了?”
莫嚴君從書冊上抬起了頭,順著他的話把,隨口問了句:“去了哪裏?”
殷震廷喝了口荼,說道:“我去了趟王後的部族,瓦勒族的群居地。騎著馬在那裏兜了一圈兒。”
“哦,是嗎!”莫嚴君應了聲,視線又回到了手裏的書上。
“你為什麼不問我去那裏做什麼?”殷震廷邊啜著手中的清荼,邊看著莫嚴君的側臉。
“你要是想說,自然會說。要是不想說,我便是多問,你也不會說的。難道不是嗎?”莫嚴君說著,慢慢的拉回了視線,抬起頭看向他。
殷震廷看著她良久,方才轉移開視線,挫敗不已的說道:“君,你總是這麼的冷靜平和。在你麵前,任何的誘引都變得蒼白無力。”
莫嚴君合起手中的書冊,從坐椅上起身,走了過來。坐到殷震廷對麵,跟著一笑,道:“那些隻是表像,其實我好奇的要命。隻是,為了維持著這張皮像,隻能苦忍著而已。說吧,你今天去了那裏,究竟是為了什麼?”
殷震廷的臉色這才好轉起來,倒了杯荼遞給了她,這才慢幽幽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王後的態度過於忍讓了?”
他提起日間發生的事,這在莫嚴君的意料之中。她咽下了口中的荼水,說道:“我想,你有你的考量,畢竟,你於王後這麼多年的夫妻,兩人的感情定是深厚,就是讓她一下,也
不為過。”
“她雖然是我的王後,我卻一日也不曾喜愛過她。若不是當年為了穹櫨,是絕然不會娶她的。當然,與她在一起這麼久,親情終歸還是有的。隻是,近幾年來,她開始有些變了。不再是直爽的性情,開始變得有心計起來。私下裏,更是拉攏朝臣,結黨營私。對那些不服從她的後妃們,更是手段狠辣。而這些,我都不想去追究。隻是,這一段時日,她卻越發有些過火。趁我不在穹櫨的時候,竟然想要坐上攝政公之位。若非震海事先有了準備,她早已經得逞。我是一忍再忍,給了她數次機會,她卻是不知悔改。君,你說,我該不該廢了她?”
莫嚴君靜靜的聽他說完,沉吟了片刻,說道:“王後一向母儀得當,真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嗎?是不是誤會她了,畢竟,你不在穹櫨,當時的情形也隻是聽別人說的。其間會有什麼錯差,也是說不定的。”
殷震廷搖了搖頭,說道:“不會錯的。她並不知道我在她身邊秘密安插了一些眼線,一人說我不信,二人說我仍不信。三人四人說,難道我還不信嗎?”
“我看,要不要問問南王,他應該最是清楚的。”莫嚴君想了一下,提議道。
殷震廷點了點頭,道:“我會去問他的,若是當真不假,君,你說我該怎麼做?”
莫嚴君看出他的矛盾,淡淡的說道:“內室之狼當早除之,否則被食其骨肉,方悔之晚矣。”
殷震廷默然甚久不語。
當夜,幾位朝臣突然暴斃家中。
第二日,王後何楚湘以善嫉、毒害後妃的名義被廢,降為何嬪,貶至穹櫨荒僻之地,永生不得回返王庭。
龍陵王朝永鄴十四年
穹櫨國明康四年三月初
龍陵王朝國主龍天風以穹櫨國多次犯境為由,對穹櫨國下了戰書。雲水之盟徹底宣告結束。
三月末,龍天風禦駕親征,率龍陵五十萬精兵,抵至玉嘉關外,以兩國交界處塔塔爾沙漠為分界,與穹櫨國四十八萬大軍相對,拉開戰營。
此次戰事,曆史上稱為塔漠之戰。塔漠之戰,在龍陵和穹櫨的曆史上書寫著重要的一筆。
兩麵大軍將近百萬,帳營綿延百十裏。
雙方又都是帝君親征,數十萬將士無不奮勇當先,爭先殺敵。也因此,隻是交戰僅三日,便已有了數萬的傷亡。
戰後的沙場,是一片成堆的屍骨和被血水浸染了紅沙。戰馬的嘶鳴,傷者的呻吟,都飄散在了卷起黃沙的風煙裏。
幹燥浩瀚的塔塔爾沙漠,成了這數萬將士的掩埋之地。層層裹埋的黃沙,是他們最終的歸宿,安寢的墓穴。